容叙换了个酒精棉片给路识青继续擦拭额头和手臂,来回换了好几片。

没一会,手机闹铃响起。

容叙拿起温度枪又给路识青来了一枪,温度37.8,终于松了口气。

总算降下来了。

路识青做了一晚上的噩梦。

每次发烧他都会做个疯狂跑酷或者赛车的梦,风驰电掣一晚上,醒来时脑袋发晕,手脚都是飘的。

不过好在不是梦到悲伤的事。

迷糊地睁开眼睛,路识青视线刚凝聚,微微一愣。

主卧的小夜灯开着,温暖的光照亮床头一角。

墙上的钟表显示,凌晨一点半。

容叙坐在凳子上,手肘撑着床沿打瞌睡,旁边散落着拆得七零八落的酒精棉片,床头还放着养生壶温着的水,以防烧脱水的路识青半夜要喝水。

路识青一时觉得自己恍惚还在梦中。

容叙并没有睡得太深,每隔二十分钟就强撑着醒一次,恹恹打了个哈欠,正打算看看路识青有没有再起烧,刚一动就对上路识青的视线。

容叙眉梢轻动,俯身上前摸了摸他的额头,因为熬了太久嗓音有点恹恹的,低声道:“还难受吗?要不要喝点水?”

路识青呆呆地点头。

容叙熟练地把他扶起来,端着温水喂给他。

“你应该是受了凉风,这烧一会起一会降的,等会八成又得再烧,明早如果还没退咱们就得去医院一趟,省得把你聪明的脑袋给烧傻了……”

路识青怔怔看他。

他总是患得患失,就算容叙答应“马上回来”“绝对不走”,病中的他也始终觉得那只是哄一哄他的话。

路识青试验了一次、两次,三四次,容叙依然履行承诺。

并没有在哄他。

烧得迷迷糊糊的脑子还没有彻底恢复神智。

混沌赋予路识青一往无前的勇气,容叙无条件的纵容给了他这些年缺少的、可以对别人“死缠烂打”的底气。

路识青怔然看着容叙喋喋不休在那说着关心的话,突然抬起瘫软的身体,用尽全力踉跄着往前一扑。

容叙话音戛然而止。

路识青紧紧抱着他,额头抵在他胸口上,肩膀微微发着抖。

容叙心猛地一紧,他轻轻伸手拢着路识青瘦弱的肩膀,像是在哄个受了委屈的孩子。

“好了,没事了,有我在呢。”

明明只是很简单的几句话,一直在拼命忍着的路识青眼眸睁大,泪光在他漂亮的眼瞳中闪了几圈。

他死死拽着容叙胸口的衣服,呜咽半晌,终于伏到他怀中,放任自己大声哭了出来。

第63章 周边屋啊

和上次的哭法不同,这次路识青是十足受了委屈彻底忍不住的崩溃,哭得浑身发抖,止也止不住。

路识青从小到大一直都知道父母并不爱他,他从努力地逢迎讨好想要乞求那么一点点爱,到逐渐接受这个事实,甚至得出“父母并不会爱人”这个结论。

他们没有爱。

好像只有无数次地告知自己这个,路识青才能短暂地得到安慰,不必像乞丐一样可怜巴巴求他们施舍。

直到弟弟妹妹的降生,彻底粉碎他自欺欺人的“谎言”。

原来歇斯底里的母亲也会蹲下身温柔地抚去孩子的眼泪,原来从来不归家的父亲也会牵着弟弟去他从没去过的游乐场玩……

原来“家庭”并不是他熟知的充满怨恨怒骂的“鸡飞狗跳”。

原来……

他们不是不会爱人。

只是不爱他。

路识青从小就知道忍下委屈收敛泪水,这样才能更讨人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