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下雪,两岸泛白,湖景很漂亮。
小书房的落地窗正对着湖岸前的露台。下午出了点太阳,恐龙君得到允许,裹得像个球一样,很兴奋地在外面的雪地上滚来滚去。
“承勋呢,怎么没来?”
我妈白腻指尖点了点茶杯,“将近年关,公司里太忙了。”
茶雾袅袅,室内静默了一会儿。
“你和你母亲啊,两人是一个脾气,”秦老太抿了口茶水,眼角细纹舒展,“但婉容,你毕竟是小辈,总不能让你母亲难做,有时间就带上小愿,回你母亲那儿看看,好好跟她表个态,亲母女,哪有过不去的事情?
启欢那时候也和你一样,就是耗着日子,一天天耗着,但有什么用呢?到后来,他自己来跟我认错了,说是那时候脑子糊涂,我这做母亲的,看到他被磋磨成那个样子,又怎么忍心责怪他呢。”
“您说的是。”我妈淡淡笑着。
秦老太默了片刻,抬手匀了匀茶叶:“过去,看你常和启欢玩在一块儿,那时候我还觉得,你看事情,是要比启欢明白些的。”
我妈只垂着目,侧脸温顺娴静。用一句话来形容她现在的状态,那就是,毫无悔过之心。
这么多年了,宋启欢为秦老太留下一个出众的子嗣,有人却还在一叶障目。不知道秦老太是否觉得惋惜,才为此特地摆了个鸿门宴,但实在没什么必要,知道我爸不会来的那一刻,她心里就应该有数了。
窗户忽然被敲了几下,坐着的人都抬起头。
午后的阳光正好直射进来,我眯了眯眼,视野里出现一团黑云。
慢慢散开后,我模糊地看见了宋继迢。
他在落地窗外,浸润在冬日朦胧的光里。看他嘴型,叫了声奶奶,叫了声姨母。然后就偏过视线,直直看着我。
他眉骨高,两眼含笑时看着格外英挺俊美。
恐龙君在他身后的雪地上蹦来蹦去。
秦老太一见她孙子,整个人便温厚许多,兴许是想到了未来如何,望向我时,也隐约带上了那么一丢丢的怜惜:“瞧继迢这劲头,也不过只几周没见,像别了小半年似的。”
我妈温声嘱咐道:“愿愿,出去玩会儿吧,记得看着点弟弟们。”
我在房子里面绕圈,宋继迢大概在房子外面绕圈,最后一开门,他就在小花园玄关外面等我。
宋继迢鼻尖有些红,琥珀色的眼睛在冬日里看起来像覆着一层薄薄的雾,潋滟漂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