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趁着窗外的跑道嗡鸣,趁他要直起身体的时候,慌忙拉住了他。
他垂着头,睫毛也垂下来,根根如针。
我愣愣地看着他,那一刻,心口涌现出一股怪异的热度,好像要把人烧着了。
一直堵在喉咙里的话,也不由自主地。
“我已经知道了,我知道你不是”
脑海中的金属鸣叫声越来越刺耳,仿佛渐近而来的无数车流,下一刻,我从梦中醒来。
黑暗寂静的房内,一时间只听得到自己的粗重呼吸声,我看了会儿天花板,然后坐起身。嗓子里干涩得可怕,去捞床头上的水杯时,却发现已经空了。
从呼吸平稳下来那一刻起,耳边就能听见更多声音。
咔哒,咔哒。细微又规律,像是一只麻雀的心脏。
我赤脚踩到地毯上,循着声走到书柜前。
上面的玻璃晦暗地印出我的脸,我拉开柜门,拿出那只座钟,拽出了底下的电池。
脑中的尖锐嗡鸣终于停止了。
四周变得很静,非常静。
每年生日,李进都会送我一枚他手作的标本,到现在是第四年,还不及后来多。我曾经亲手将它们埋在后园的槐树下。我掘开雨后腥臭的泥土,又一捧一捧,一滩一滩地覆填上去,直到那些斑斓的色块被污秽后消失在我眼前。我想,安葬也是一种妥善放置过去的办法,而我埋下去时,就没有想着再让它们重见天日。
我把座钟放了回去,放回到蝴蝶中央,后退了一步,看那些凄艳的死物环绕在座钟旁边,在黑暗中发着微弱又诡异的荧光。
现在它们栩栩如生,一如往昔。
你看,这个世上又有谁会知道,已经死掉,死透了的东西,还有再作一遍亡灵的说法。
第19章
九十月份,寒蝉鸣叫,苍白的日光透过窗户,在桌上曳出一道长尾。
下一刻,一只手伸了过去,哗地拉上了窗帘。
做完后,于殷殷飞快地从窗户边回来,笔直坐到我面前。
她眼里放着光,嘴里也振振:“不行了,不行了不行了,我已经忍不了了,李愿,快点拿出来!”
我从书包里摸出一封信,放到桌上。
于殷殷就像野山上看到游客手里那根香蕉的猴子,迫不及待夺了过去。三两下撕开封装后,她拳抵在唇下,矜持地咳了咳:“那,是你说的可以给我看的啊,我不客气了噢?”
“嗯。”我点了点头。
于殷殷抿出一个笑,不如说她脸上的笑自早上看到那封信后就没有收敛过,指尖微微一捏,雪白的信纸就冒了个头,她眼珠灵巧狡黠地扫下去,“李愿,你好,这是我第一次给你写信,”她嗓子故意压得低沉,“我想告诉你,从第一眼见到你开始,我就喜欢上了你”
于殷殷朝我看了一眼,脸上的笑容愈发灿烂。
“我想你应该没有发现,很多时候我都在默默看着你,关注你,所以我希望,接下来的话不会让你觉得......”
她声音越来越小,随后戛然而止。
我抬起头,看到她脸上的笑僵住了。
“怎么了?”我凑上前,想看看纸上内容,于殷殷却突然把信纸一揉。
她揉了一下,好似不够,又揉得更死,直到变成一个纸团。
我坐回原处,安静地看着她。
“没什么,”于殷殷呵呵笑了一声,不动声色地把那个纸团塞进自己书包里,“这封情书太肉麻了,李愿,连我看了都觉得肉麻,你还是不看的好,毕竟人还得吃饭,是不是?”
直到宋继迢来时,她脸色都还不是很好。
今天是周五,没有晚自习,宋继迢过来找我时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