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去吧，小学生。

宋继迢瘪着嘴看我，良久，才小声说了一句：“李愿，你是个坏蛋。”

我目送他转身离去的背影，看起来如同一只夹着尾巴的小狗。

好吧，对现在的小宋来说，我确实算个肮脏的成年人。

因为我利用了宋继迢。

我利用他，为了进一步利用他背后的秦祖母。

秦老太与我外婆从小一起长大，比我外婆年纪稍小，两人关系亲如姐妹，除了真有感情在，还有两边家里特意提点的原因。

陈和秦两家从上三代起就有千丝万缕的关系，我还是日后偶然翻阅我母亲留下的遗物，才知道两家的先祖曾在同一人手下当过差。那个年代的分家比现在要隐秘得多，也血腥得多。舔完嘴边的血，一抬头，照镜子一般看到一双如出一辙的眼睛，就明白往后永生永世都要如同嵌进对方肉里的铁丝那样缠得紧紧的，将来才不会被迫翻出肚皮。

我妈妈曾和秦祖母的儿子，也即宋继迢的父亲关系很好，但自对方出国后，两人便极少联系了。

上一代挣脱完枷锁，我和宋继迢就成了下一代的暂定未来继承人。

为什么是暂定呢。

因为以后有了更好的，就一脚把我踹了。

但至少现在秦祖母不会不乐意见到我和她孙子亲近，反之，她可巴不得我们俩天天黏在一起。

上辈子的丽桑卓女士是秦老太这一套的究极反对者，她始终认为这是一种独属于大人的傲慢做法，是将子孙完完全全当成了自己和家族的所有物，这样会导致我和宋继迢从此无法树立一个健康正常的人际关系和交友观，是有害的（toxic）。然而这次，她也来登门拜访我母亲数回，这大概是因为她在无可奈何下，至少希望我能到一个开放的环境里去，这样对宋继迢和我来说，都会是一个很好的结果。

☆、

我走到校门口时，身旁忽然有人哎唷了一声，但我扭过头，只来得及看到一个踉跄的背影。

这小孩似乎是崴了脚，着急忙慌地往边上去了。

我不知道他需不需要帮助，但似乎有人叫我名字，我只好先收回了目光，向声音来源看去。

看到了校门旁一位戴着眼镜的中年男士。

他见我看过来，笑了一下，朝我招了招手，然而我走到他面前，他居然立刻想把我肩上书包接过去。

我愣了，力气没卸下来，手捏着带子和他对视。

他表情僵了僵，找补道：“李愿同学，一路走过来挺累的吧。”

我说：“老师，我书包里没东西。”

他手立刻一缩，负到身后，脸上挤出一个慈祥笑容：“我姓胡，叫我胡老师就好，李愿同学，我听说你参观学校那天，没进教学楼？”

我点点头。

他表情立刻自在了一些：“那胡老师带你进去，免得同学你找不到教室哈。”

我进教室时已经迟到了，因为这位自称胡老师，但一看就是教导主任级别的领导人物在班门口和一位女老师聊了很久。这位女老师大概就是我班主任，她也戴着眼镜，五官秀气，颇有书卷气，看着很年轻，脾气也很好。

最后一点是我从她面不改色忍受胡老师喷了十分多钟口水这件事看出来的。

我站得百无聊赖，透过教室窗户朝里面看了一眼，果然对上几十双朝气蓬勃，懵懂求知的眼睛。

我看他们，大部分人也呆愣愣看我。

我顿时感觉里面坐了一堆宋继迢。

高老师在黑板上写下了我的名字，就悬在她有力的板书旁。

我站在讲台边上做了个很常规的自我介绍，我说大家好，我叫李愿，但底下并没有像我上辈子看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