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至安硬着头皮,故作坦荡地回视:“有何好说谎的?”
面前的纨绔世子好似被他两句反问给惹恼了,目光忽而阴翳地盯住他。
这骇人的气势,完全不像一个纨绔该有的。
“世子好手段,末将当时不过出言讨要云皎,便断了只手,真把人带走,命岂不也要被世子爷拿走?末将惜命,不至于为了个女人与世子爷作对。”
谢允衾勾起一个讥嘲的弧度,很快又落下,变回往日里散漫随意的模样。
“既如此,秦将军往后也要管好自己的舌头。”
谢允衾拂袖而去,带了些凌厉的力道。
秦至安盯着他的背影,想着这谢允衾并不知晓,果然是在诈他。
彻底回过神时,秦至安才发现自己背后已冷汗涔涔。
他忽又想起,晨时见到云皎时她的模样。
她面色惨白,形销骨立得叫人怜惜,整个人像张脆弱苍白的纸,恍若被风一吹便倒。
眼神却是坚定的,内里有种坚硬的质地。
可见她在那镇远侯府并不顺心,也下定了要走的决心。
何不帮她一把?
只是,秦至安看着谢允衾如常的啷当步伐,竟品出些萧瑟惆怅来。
他轻笑,几分怅惘几分暗嘲。
“哪里能想到,像他这样冷心冷肺的人,对云姑娘还有几分真情在呢?”
第11章
年初三,老鼠嫁女,不宜拜年的日子,侯府内难得清闲。
谢允衾坐于书房内,执笔落于宣纸上,却只留下一个墨点。
他神情难辨,眸中阴翳,却又似林中有溪水淌过,时有幽光。
晋照是五年前替补到谢允衾身边的侍卫。
五年已算长了,也瞧着世子步步成长为如今这般深藏不露的模样。
但世子这副样子,他也鲜少见到,像处在爆发的边缘,却深深压抑着。
可偏偏他表情如常。
但晋照也知道,像世子这种身居高位、心中该藏事的人便是这样,面上越亲和,心里的情绪也就越暴戾。
晋照正想着,就听面前的主子发话了。
谢允衾嘴唇翘着,眸中却无丝毫温度,语气甚至比这冬日的气温还要冷上几分。
“再去查,究竟是何人出钱,又到了何地。”
世子虽没明说,但晋照也知道他口中要的人是谁。
这话也无非是就算是掘地三尺,都要把人给找回来的意思。
晋照领命退下了。
一切重回寂静,谢允衾转头,将目光落到窗外。
雪不知何时停了,甚有白日冒头,落于地上枝上,似有浮光跃动。
“世子爷。”有人垂头弯身进来了,“奴婢为您奉茶。”
谢允衾未动,只分了个眼神去。
小婢女上前递茶,谢允衾觉得她眼熟,又注意到她脸红肿,低垂的眼中还带泪。
好像是云皎之前培养的新奴婢。
分明眉目神态都不像,却让他幻视初入侯府的云皎,没干好事被惩罚后,可怜兮兮的模样。
谢允衾手指点点桌面,出声问道:“你叫什么名字,脸又是怎么了?”
小婢女慌张跪下了:“奴婢雪霁,有劳世子爷挂心,只是小伤,不碍事的。”
雪霁,倒是好名字。6
谢允衾挑挑眉,已有不耐:“说。”
雪霁身形一颤:“是、是梅香姐姐打的,但都怪奴婢办事不利,这才被教训了。”
谢允衾轻嗤一声:“你倒是好心肠。”
梅香,他想了一下,是齐婉兮塞过来的人。
初一晚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