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说来,世子后来将我救下,也是为了问个明白?”
“我不欠人恩情。”
啧啧……
漪如心想,先前还觉得这人竟愿意以身试险救一个素昧平生的僮仆,心里有几分感动,对他有那么几分敬重。现在听着,原来是想扯平。
十岁的孩童,心思倒是多。
“世子还未说清楚,为何那时就断定那疯豹是冲着你去的?”漪如眨眨眼,“那疯豹扑的是我,当时无论怎么看,它也是冲着我来的。”
“太子身边有众多护卫,还有我父亲跟随,区区一只疯豹,就算遭遇上,也伤不得他分毫。”世子道,“我那时水土不服,刚刚生了一场小病,父亲只许我旁观,路途中的行程早已安排好。那圈套就设在我休憩之所附近,恰在我寻猎心切之时,想起了那号角之声。”
说着,世子的目光深沉:“一个巧合,乃是机缘,可巧合多了,便定然有鬼。”
漪如不以为然:“这世间尽是巧合的事也有不少,世子未免多心。”
世子沉默片刻,唇边浮起一丝讽刺的意味:“若真可如此,我母亲也不会被摆在了灵堂之上。”
漪如一愣,不由地瞥向佛前。
先王妃的牌位镶宝漆金,静静地摆在香案上。
她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好,张张口,忽而听到佛堂外传来一阵脚步声。
看去,陈氏领着回去报信的小和尚,正匆匆赶来。
看到漪如,她脸上的神色显然松了松,笑眯眯地走进来。
“妾听闻女君随世子来为先王妃进香,唯恐女君不识礼数,扰了世子,故而过来看看。”她向世子行了礼,恭敬地对他说,“不知可有妾出力的地方?世子尽管吩咐。”
世子看了看他,又看了看漪如,神色恢复了平静。
“已经进过香了。”他对漪如道,“女君请回。”
陈氏微笑着应下,盈盈一礼。
瞥向漪如,却发现她一动不动,低低清咳一声。
漪如看陈氏一眼,只得也向世子一礼:“告辞……”
?
佛堂上还要做一段法事,世子留在那里没有离开。
漪如跟着陈氏走出一段,仍然能听到咪咪嗡嗡的唱经之声。
陈氏牵着漪如的手,一路絮絮叨叨地问她,刚才在佛堂上和世子说了什么,做了什么。漪如自不会将那些话说出来,只敷衍地乱答一气。
“这世子也是。”陈氏皱着眉,道,“虽说他是个世子,也认了义兄,可岂有半路拦了人非要去给他母亲进香的道理?大晚上的,幸好是在寺院,若是在别处,我还以为你被掳了去。”
漪如没回答,忽而问她:“阿姆,世子的母亲是怎么殁的,你知道么?”
“世子的母亲?”陈氏看她一眼,“问这个做甚?”
“不做甚。”漪如道,“不过是方才看到牌位,心里好奇罢了。父亲将我的衣裳送去了长沙王府,说什么要代为尽孝。都尽孝了,我总不能连尽孝的人是如何殁的也不知道。”
陈氏叹口气,道:“说与你听也无妨。那先王妃当年去世之时,亦是一桩惊动京中的大事。”
世子的母亲,先王妃上官氏,出身经学世家,当年是京中有名的美人。
经由先帝指婚,上官氏与长沙王八岁定亲,十五岁成婚,二十岁时,生下了世子。
这桩婚事,当年可称为美满,人人称羡。夫妇二人恩爱互敬,在京中也是一段佳话。
先帝在时,长沙王南征北战,先王妃也一直陪在他身边。但就在世子五岁的时候,王妃突然在岭南殁了。
此事闹得很大。王妃明面上的死因是病故,但其中内情却早已经传得沸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