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氏款款起身,在皇帝身旁坐下。
她显然是特地打扮了一番,可无论是粉黛还是胭脂,都全然遮盖不住那脸上的憔悴。
皇帝看着她,心中生出怜惜之意,道:“这些日子,你受苦了。”
徐氏听着他的话,眼睛突然变红,眼泪盛满,簌簌落下。
“陛下……”她突然在皇帝面前跪下,“求陛下为妾做主,为阿竣报仇……”
说罢,她伏在皇帝膝上,嘤嘤哭了起来。
皇帝露出讶色,道:“何出此言?”
“阿竣之死,乃大有隐情!”徐氏抬起头来,边抽泣边道,“这些日子,妾问过了他身边的所有人。那日,他是跟着大军一道上路,周围的侍卫也尽心护卫。
纵然是与敌兵遭遇,他也在中军之中好好的,并不曾与人刀兵相接。
后来前方战事顺利,阿竣希望自己也得些功劳,不让陛下失望,便领兵冲过去。
可路过一处峡口时,上方竟有箭飞来,正中他背上!陛下,当时自是混战,妾未经战场,也不敢胡说。可他周围的侍从和士卒都是好好的,唯有他这大将背后中箭,难道全无疑点么?”
皇帝看着她,目光沉静。
“卿问出来的,就是这些?”他问。
“还有第二件事。”徐氏道,“阿竣当初所中的箭,妾收集来了。”
说罢,她将手中的一只布包呈上,打开之后,只见里面是一枝箭。箭头仍带着干涸的血迹,看上去触目惊心。
皇帝注视着,亦露出不忍之色。
“你将此物收来,有何说法?”他问。
“妾特地找人去比对过,这箭虽做成匈奴人所用样式,可无论用料还是工法,却是自己人的。
除此之外,妾还得知了一事。当时众人慌乱,即刻将阿竣送往医帐。
阿竣身边的侍卫为了存证,本要将凶器一道收起来,可再去医帐里找的时候,却发现不见了。
不幸之大幸,阿竣中的箭,共有两支。他刚出事之时,一名侍卫救人心切,又不识救治之法,曾擅自将一支扎得浅的箭取出。
此箭他不敢丢弃,一并带了回来,便是此物。妾请郎中来看,竟在箭头上试出了毒。
郎中说,此毒较之砒霜,毒性百倍有余,却不会让骨血发黑,在尸首上根本看不出来。
陛下!若是常用的兵器,哪里会费上这许多功夫来做手脚?这箭,定然就是冲着阿竣而去,为了确保置他于死地!”
皇帝看着那箭,面沉如水。
“那主使之人,你可有了数?”他问。
“这便是第三件。”徐氏道,“据妾所知,阿竣行动,一向自由。当日他行动,全然是自己主张,不曾告知任何人,麾下所率领的也全是自己手下兵马,故而能提前知晓其动向,设伏害他的,也只有他手下的人。
侍卫们说,营中有一个神箭手,名叫刘沃。这等精准的箭法,除他之外无人能做到。
当日出征之时,此人说病重,留在了营中。而回京之后,此人夜里醉酒斗殴,被人捅死,凶手是何人至今不知。
妾派人到刘沃乡中打听,得知他家中得了朝廷重赏就突然变得暴富起来。
妾的人假装是受远亲所托到访,宴请刘父。刘父酣醉之时,说起家中的横财,说那是宫中的人赏的。妾那手下是个心细之人,趁刘家不备时潜入,果真找到了一封刘沃生前的信。”
说罢,徐氏从怀中取出一封信,双手捧到皇帝面前:“请陛下过目!”
皇帝将那信接过,展开来看,眉头蹙起。
在这信中,刘沃说他是受宫中之人所托,要去做一件大事,事成之后,可得许多钱财。具体是什么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