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话说的简单轻巧,可现下仙魔两界本就因为女魔尊失踪一事蠢蠢欲动,欲图重争祭山,若是这个节骨眼上传出此事,还不一定会掀出什么腥风血雨。
伏流火的右手已经悄无声息地抚上了剑柄,阿宓冷笑一声。
受原主记忆影响,他二人的行事作风与先前大为不同,如今听着和尚阴阳怪气地意有所指,自是忍不了这口气。
谢玉昭当然也听出了他的言外之意,却是不恼,只温和笑道:“你是在威胁我们吗?”
“怎么会呢?施主误会了。贫僧笨嘴拙舌,若是说了什么话无意间惹了几位不快,贫僧在这里先赔个不是。”乌莲的脸上丝毫不见心思被挑破的心虚,“说起来,其余几位施主贫僧早已久仰大名,还不知这位女施主如何称呼?”
“我姓谢。”他既存了心在这兜圈子,谢玉昭也不介意陪他玩玩虚与委蛇的游戏,温温然道:“既然道友有心,恰巧我这裴师妹也对丹道颇有兴趣,便劳道友指点一番了。”
“原是无妄山的谢施主。”乌莲笑容不变:“施主放心,若是仙子有惑,贫僧自然知无不言。”
众人间何等熟悉,一个眼神一句话便能了解对方的意图。
心念飞转之间,裴文竹已然站起身,淡声道:“既然谢师姐发话,那我便同你去一趟。”
伏流火见状,眼底浓郁的敌意敛去了些,倒是多了些同情:【谢玉昭又要骗人了。】
【正好给这小和尚上一课。】阿宓哼道,【油嘴滑舌的,脑子里不知道藏着什么坏心思呢。】
裴文竹与谢玉昭擦身而过时,彼此隐秘地交换了个眼神,不动声色地随着乌莲一同走远了些。
脚下踩过草叶,一片沙沙作响,伴随着六环锡杖清脆的撞击声,增添了几分空寂。天空低垂阴沉黯淡,似是下一瞬便要迎来狂风骤雨,连带着人的心情的乌蒙蒙的。
二人距离大部队稍远了些,走在前方的乌莲挑了个石块,俯身将丹炉放置其上,开始清理先前从他们那里拿到的药草。
她站在一旁,安静盯着这小和尚的一举一动,却听乌莲突然叹息一声,而后抬起袖口擦了擦眼睛。
裴文竹:?
她冷漠地看着,全然未有一丝一毫的关心之意。
没有等到想象中的询问之语,乌莲决定主动出击。他垂着头,一边摘去药草根茎等无法入炉的杂叶,一边语气落寞地低声道:“...贫僧知道,诸位施主对我心怀警惕,可贫僧确无加害之心,也是诚心实意地想与诸位结盟,共同走出这嘉定山的。”
谢玉昭耳尖微动,不知何时悄声缠绕在她左手小指的纤细草叶微微摇摆。
裴文竹无动于衷,仍是那副冷淡的样子。
乌莲从来不是一个知难而退的人,他再次抬袖,缓缓擦了擦眼角,带了些鼻音:“不瞒仙子,贫僧乃是与同门师兄一同下山游历,行至嘉定山附近时突然被人截杀,这伙人来历不明,师兄为了让贫僧脱逃,以身而挡,现下不知所踪...”
裴文竹不知道这和尚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却对他这番话感到疑惑:“不知所踪就多喝热水,跟我说有什么用?”
真是奇了,她看起来像什么小区里会帮人粘贴寻人启事的热心市民吗?
通过草叶与裴文竹神识共感的谢玉昭差点笑出声来。
乌莲顿了一下,对她这番话装作没听到,声音微微哽咽:“这嘉定山原本乃是一位阵法大能的道场,山中遍布无数困阵,贫僧与诸位结盟,无非是想集众人之力快些出了这山,好去寻找师兄...”
裴文竹:“你师兄要是听说他的元婴师弟还得在一群金丹的帮助下才能走出困阵,多重的伤都能气得一个鲤鱼打挺邦邦两拳给你揍翻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