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9章(2 / 2)

原本的恨意。即便承影能够理解陆采芳当初是无奈的孤注一掷,也没有办法原谅他置整个宗门于不顾的绝情,就好像所有人都比不过他心中可笑的爱情。

爱情固然是重要的,但并不是所有情感中占据绝对性地位的。

至少它不应该排在亲情之前。

承影对陆采芳的情感很是复杂,二人身为一同长大的师兄弟,情同手足,当初闻得师兄将整座寂山作为交换,心中除了惊诧愤慨,还有伤感唏嘘。

他不是不能共情师兄的难处,只是师兄连这个机会都没给便背叛了他、背叛了整个宗门、背叛了整个仙界。

每当听到外界修土提及“陆采芳”这三个字、或是听到宗门内经历过那场屈辱迁徙的小弟子感叹着“若我们现下还在寂山该多好时”,承影心中的愤怒便轻而易举地压过了感怀,像是被人扇了一巴掌般,脸颊火辣辣的。

复杂的情感在日复一日的堆积提纯下,彻底变成一片黑暗的恨,压地久了,总需要一个发泄口。

陆采芳的所作所为确实跟他的子嗣没有半点关系,看似他也得到了应有的惩罚,自已死在天雷下不说,连拼命想要保全的妻子也在诞下婴孩后难产身亡。

可在这个世上,死亡从来不是赎罪。

活下来的人要受到百般折磨和煎熬,比已死之人更加痛苦。

即便陆采芳为自已的选择付出了代价,泯灭于天雷之下,可被他抛弃的宗门上下,那些迁徙过程中被迫妻离子散的平民百姓他们的苦难,又由谁来承担?

难道所有都能用一句轻飘飘的“造化弄人”糊弄过去吗?

就算陆采芳已经不在人世,无论是否受到牵连波及,人们都必须要由内而外地唾弃他、厌恶他,才能显得自已与这个世界、与周边之人是融洽的。

人们不能怨恨天道,因为天道至高无上,威严不容侵犯,是世间一切生灵的主宰;

人们也不能怨恨命运,因为他人之命与已无关,陆采芳的命运再坎坷再苦难也不是他们该考虑的事情;

人们更不能怨恨自已了,即便当初祭山交接之时,魔修已承诺过不会为难任何一个依附寂山而生的凡人,只是他们不相信能在魔修手下讨得安生日子,才会连夜离开故乡,寻得一处新的栖身之地。

恨来恨去,他们只能将眼睛落在身上流淌着恶魔血脉的“陆采芳之子”。

这五个字在口口相传中,已经成为了一个特定的名词,像是某种瘟疫的病名,是所有不幸的来源,是人人得而诛之的存在。

尽管,大部分人,在陆采芳死后才听说他“劣迹斑斑”的从前。

短暂的沉寂后,从头至尾皆保持缄默的观山叹了口气,带着些许惆怅和恍惚。

彼此所在的立场截然不同,都有着各自的理由的坚守,当不同的意识形态相互冲突,绝非三言两语便能轻易化解。

承影的表情很淡:“所以,魔尊意下如何?”

上姜看着他,缓缓摇了摇头,道:“有一句话,你说错了。”

承影:“哪句?”

“人活于世,首先是自已,而后是他人。”上姜神色平静道,“他首先是陆采芳,然后才是你们那三流宗门的掌门。”

“任重者其忧不可以不深,位高者其责不可以不厚。”承影微微挑着唇角,眼中却没有一丝笑意,“只要他坐在这个位置上,就应该尽到自已的职责。魔尊身为一域的统治者,难道万事皆以已为先,从未思虑过自已的子民吗?”

青黛不屑地嗤笑一声。

不好意思,她还真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