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段路?N轻揉着手腕。
“宵禁?”段轻言一愣,“什么时候有宵禁了?”
“言少爷,您出门少,不知道上海已经…”
“琛叔,”段路?N截住话头,“就在前面影院停罢。”
话是说给司机听的,但琛叔已住了口。
两人下车后,琛叔在一旁说:“二爷,需要几张票?”
“买两张,我们自己进去。”段路?N说。
按段路?N的意思,琛叔买回来两张《魂断蓝桥》的票。
“最新上映的,看海报是爱情片。”琛叔说。
段轻言盯着影厅入口处的海报,一男一女依偎在一起,目视着远方。
电影八点钟放映,却已是今晚最后一场。
“离电影开始还有一些时间,”段路?N从口袋摸出怀表,看了一眼后对段轻言说,“想吃什么?”
“想吃馄饨。”段轻言想起刚才车子经过了馄饨铺子。
琛叔似乎想开口说些什么,段路?N已抬起手阻止他,“行,就吃馄饨。”
汽车刚在馄饨摊前停下,段轻言这头的窗子前忽现一张大脸,蓬头垢面着,鸟窝似的头发下是一个男人脏兮兮的脸,正龇牙咧嘴贴在窗前往里头张望。
段轻言被吓得不轻,身子往后仰时,被段路?N抱进了怀里,接着便是温热的手心捂住他的眼睛。
再回过神来,已听见琛叔下车驱逐那人。
“言儿,没事了。”段路?N捏了捏他的手心,朝司机说,“不吃馄饨了,去宋记。”
宋记是上海的生煎老字号,车子拐了个弯远远地就能看到招牌。
段轻言以前跟着李姐来过一次,只记得那时队伍排得极长,与他今天见的完全两样。
今日店门口冷冷清清,路上黄色的路灯与浅白的夜交织着,地面影子追着行人匆匆的脚步,与黄包车并行,一齐消失在街道的拐角,墙角到处堆着崭新的废弃物。
唯有店内还活跃着几个常客,但也不久留,多是让堂倌打包好了带走,脚步匆忙,影子才追出两步,就跟着隐入黑暗。
琛叔先进了店,巡视一圈后拣了个角落位置,才过来带他们落座。
生煎上得很快,金黄的脆皮上是翠绿的葱和乌黑的芝麻。
段轻言埋头认真与生煎包的汤汁较劲,段路?N与琛叔分坐两边,正谈着些什么。
“二爷,看来这次苏北的灾情境况不佳,如今上海街头四处是南下的流民。”
“洪老板的面粉厂又能招一批廉价劳工了。”段路?N将筷子探到段轻言碗里,叉住了他的生煎包,说,“注意汤汁。”
段轻言没好意思说,他刚确实是吃急了,滚烫的汤汁从薄薄的生煎包喷射出,早已将他的舌头给烫着了。
“二爷,说到洪老板,他找段家借钱这事您打算怎么办?”
“不借,此人老奸巨猾,找段家借钱无非是想逃了银行的利息。”
“据说这次是积重难返,工人的工资发不出,现在工人都闹到工会去了,连银行也不给贷了。”
“工人讨工钱吗?”段轻言还在等生煎凉下来,无聊仔细听了几句去,说道,“二爷您若是要借,还是直接替他发给工人为好。”
话音落下数秒,桌上二人皆齐齐看向他来,琛叔先是愣了片刻,很快反应过来,一拍大腿道:“妙!实在是太妙了!”
“言儿说得对,”段路?N意味深长看着他,嘴角也扬了起来,“不借,显得段家不讲情面,借了,又是白当了冤大头。但若是代洪老板将工资直接发给工人,日后再找他讨要回来,既无折损,又白挣了那面粉厂众多工人的人情。”
“实在是一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