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陆池舟并不知道, 陈挽月早就已经把他给打包卖了。
但能出去玩, 总比闷在家里好。
于是陆池舟任由陈挽月给他换了套亮眼的衣服,风风火火地,闯进了…他家斜对面的裴宅。
裴宅的人很多,到处都热热闹闹的,和他家是迥然不同的两个模样。
陆池舟偷偷摸了很多糖,藏在了口袋里。因为吃糖伤牙,爷爷不让他吃。
他虽然并不嗜甜,但就是想造反。
糖摸了一半,突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陆池舟被陈挽月拖着手臂,往人群混杂处走过去。
挤了好一会,陆池舟被推到了最前排。
然后,看到了…一个精雕玉琢的女宝宝。
她睁着圆溜溜的大眼睛,半分不怕生,四处打量着,突然,直勾勾地盯上了他。
接下来。
似乎事态有些不可控。
看到他后,小宝宝眼睛亮得快要发光。
当着众人的面,她口中咿咿呀呀地,“要…要他!”
陆池舟牙齿一用力,偷吃的糖在口中裂开,甜得发腻。
他惊得往后看了看。
好像,没有别人。
直到前头宝宝再次指着他:“要!”
比陆池舟反应更快的是陈挽月,她笑得比谁都开心,还把他往前推。
“送送送,送给你!”
也是自那天起,“裴恬”两个字,成了他最深的羁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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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池舟的童年和青年时光,机械重复到有些冗沉。
爷爷在培养他这件事上,埋入了极大的心血。
每个年龄段,他都有做不完的事和永远很难达到的目标。
爷爷不允许他的人生轨迹和他父亲一样,出任何的差池和意外。
好在,陆池舟直到成年,最大的“意外”也不过是连爷爷都默许的裴恬。
裴恬是个很难不让人喜欢上的姑娘。
陆池舟是一直看着她慢慢长大的。
女孩像是一朵被养在庄园里的玫瑰,随着年龄增长而渐渐绽放,引人采撷。
很长一段时间,陆池舟从未仔细辨认过自己的心思。
他的身边只有她。
她也如是。
他们在一起也该是顺理成章的事情。
像是用笼子诱捕般,陆池舟用顶级的温室,一点点地,深入骨髓地,将自己的存在镌刻入玫瑰的生命。
但陆池舟从未想过,既定的事实,会在有一天被击得粉碎。
似乎无所不能的陆老爷子,突然在有一天,倒下了。
最强大的壁垒轰然倒塌,直到这时,陆池舟才看清被壁垒遮挡下,早已经扭曲的人性和放大数倍的贪婪。
陆池舟惯来会喊陆枫一声叔叔。
陆枫惯得陆老爷子看重,虽说能力一般,但得了其父的忠诚,爷爷也从未亏待过他。
爷爷错信了人。
而陆池舟来自诩的天资和能力,在那时也一文不值。
他一败涂地,眼睁睁看着爷爷手下坚如磐石的陆家,轻而易举地就易了主。
那段时间,他看遍了人世间的虚伪和贪念,听得最多的,不过是――
“没了你爷爷,你又算得了什么?”
“真把自己当太子爷了?”
陆池舟过了很长的一段迷茫不知何去何从的时光。
人生头回,连下一步往哪走,去哪里都成了问号。
好在。
那时候裴恬在中考,她该是不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