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善言所有的思维似乎都被这双眼睛吸进去了，她下意识觉得她爹说的东西很危险。

是的，权利从来都是危险的，但也真的好用。

小女娘明亮的眼睛渐渐蓄起水，轻声唤了一声：“爹...”

苏擎用宽厚的手掌摸摸她的头顶，他的女儿看似坚强，实则却经不得风雨。

“别怕阿言，爹和你的兄长们会永远保护你的”

“爹以前说要两清相悦，但那是最好的情况，如果不能实现，最好的就是他心悦你，对你死心塌地。顾潇鹤肯跳进湖里救你，证明他心里有你，所以爹允他些好处也无妨”

苏善言找不出父亲话里的错处，似乎他每一句都在为自己好。

她脑海里闪过兄长的脸，他已经离家快半年了，归期至今未知，又或者他在上京城寻到了更好的归处……

她又忆起落水昏迷时耳边焦急的声音，或许这样接受也挺好……

苏擎见女儿的神情冷静下来，便知道她想通了。

“阿言，你再在家养些日子吧，瞧你这小脸肉都没多少了。况且你大嫂也快生产了，有你在家陪着，她也安心点。这段时间军里比较忙，我和你大哥有可能顾不到家里，你若出去乱跑，我们都会担心，爹实在不想再尝那种失去你的滋味了。”

小女娘心里一痛，落水一事确实让家里人怕了，她赶紧乖点点头，不忍心再看老父亲心痛。

初夏，渝关刚刚播种完成，夜里就来了场及时雨。

但对于明悟大师来说，夜雨寒，他的咳症又加重了。

净行听见师父咳嗽，马上披上衣服去拿止咳药丸。

明悟吃下药，喝了点水勉强压住了喉咙的痒意。

借着烛火昏黄的光亮，他看见徒弟眉宇间萦绕着化不开的阴郁。

便问：“净行，你可有什么解不开的心事？”

净行矢口否认，“没有，师父”

明悟轻轻勾起唇角，“苏小姐有段时日没来了吧”

“是的，可能她以后都不会来了……”他语气忧伤道。

十五那日出诊，他听到那些人说她要成亲了，对象是秦王府的长史。听到这些他不知为何，竟然有些呼吸不畅，匆匆唤来师兄替他，那天各种佛经在口中念了个遍，却始终无法静心，后知后觉意识到自己可能犯了戒。

明悟拍拍他的手背说道：“你是我捡回来的，从小在庙里长大，周围人是和尚所以你也做了和尚，那你有没有想过你真正想要做什么？”

净行双目张大，脑中似乎有根弦蹦断了，但这又有什么用，他们本身并不相配，而且她也有了相伴一生的人。

那双充满灵气的眼眸慢慢暗下去，末了低声说道：“徒儿就想做和尚，治病救人”

明悟眉头轻蹙，叹了口气，道：“我这身子一日不如一日，寺里的事物需要打理，你准备一下吧，下月十五我将主持之位传于你。这期间你再好好想想。”

净行的眼泪控制不住滴落在明悟手背上，他低声唤了一声：“师父……”

明悟又是一叹，“生老病死，自然规律罢了，不必难过”

他这一生知道的秘密太多了，天道轮回，留他到现在也算待他不薄了。

六月初一，大雾伴着小雨。

苏善言起早去白龙寺想再为大嫂祈福。

时间尚早，庙门口没人，但里面却有僧人来来往往。

她将香烛丢进炉里，烟雾缭绕间俊俏的和尚从大殿里出来，立在门口望着她。

苏善言默默走到角落，净行亦随之。

小女娘浅笑看着他，“净行这段日子可好？我前段时间生了病，所以才这么久没来。”

净行听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