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望进他漆黑的眼瞳,仿佛看到黑色的潮水从里面漫出来,将自己包裹着拖入漩涡。
“没有关系。”松尾圭人偏执地重复,“你只是病了。”
“……”
跪坐在窗枢大开的塔楼中央,日高清水却只感觉到一股毛骨悚然的窒息,“你疯了……”
“我没疯。”男人微笑着,“我只是找到了正确启动道成寺钟的办法。”
“……什么?”
“这个世界上不是所有事情都能够用科学和常理解释的。”他望着眼前张大了嘴,惊恐中不见一丝往日优雅娇俏的女人,眼里浮起一丝怜爱。
他看着她转动着眼珠,像是在慌乱地思考对策。她强迫自己露出了一个讨好的笑,那线条优美的红唇似乎又要吐出什么动听话来蒙骗他,像以往那样,将他玩弄于鼓掌之中,以此来满足自己的骄傲和虚荣。
是啊,这个世界上不是所有事情都能用常理解释的。就好像他难以理解自己为什么会无可救药地爱上她。
【我对你根本没抱幻想。
我知道你愚蠢、轻佻、头脑空虚,然而我爱你。
我知道你的企图、你的理想,你势利、庸俗,然而我爱你。
我知道你是个二流货色,然而我爱你。】
他喃喃地低声重复,“……然而我爱你。”
第30章 遥久的钟鸣(五)
佛说, 人生八苦, 生、老、病、死, 忧悲恼,怨憎会, 爱别离, 求不得。
古时, 有一位叫做安珍的鞍马寺僧人,每年都要到熊野圣山参诣佛法,途中会在一位富商家歇脚。
富商家的女儿清姬在年复一年的接待中,渐渐爱上了这位俊美的僧人。
她大胆地向僧人表白, 但已经决定将一生奉献给佛法的安珍从未考虑过这方面的事情。因为害怕清姬继续纠缠,他匆忙下撒了一个谎, “修行之后,我即回来与你欢聚。”
清姬信以为真,捧着他留给自己的佛像痴痴在家中等待。然而距离安珍临走前所说的“少则三日, 多则七日”的许诺已经过去七日,安珍却迟迟不见回来。
她终于克制不住出门寻找,沿途每个人都告诉她安珍已经走了,她苦等的诺言似乎只是对方随口撒下的谎话。受到爱人欺骗的清姬心中燃起怨恨的怒火, 她披发赤足地沿着安珍的路线一路狂奔,最终在日高河畔追上准备渡河的安珍。
然而多日的追索让她昔日姣好的容颜已经形同厉鬼,安珍被吓了一跳, 匆忙地逃上渡口最后一艘船, 顺流离去了。
求而不得的怨恨和爱人见自己如见鬼魅的绝望让昔日纯真的少女怨气中烧, 终于化成身长二丈的大蛇。她游过日高河,终于在道成寺追到了为了躲避她而藏身在古钟里的安珍。
她累积的怒火和不甘喷薄而出,缠绕着古钟的大蛇吐出愤怒的火焰,最终将自己和钟里的安珍一同烧死。
尘归尘,土归土,少女携着自己的滔天的爱恨和怨念,拉着无情的爱人一起共赴了黄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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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姬和安珍死后,留下的那口钟被道成寺的僧人重铸了。”
松尾圭人站在供桌前,痴痴地望着桌上的古钟,“它里面依然残留有清姬的执念,让她化身为妖魔也无法熄灭的执念。”
“那是,那是假的吧。”日高清水吞了口口水,她既害怕,又因为这个有着奇怪熟悉感的故事而有些恍惚,“……只不过是传说而已。”
“不,是真的。”松尾圭人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声音逐渐低了下去,“另一个世界是存在的,人的执念的确可以扭曲现实……”
“所以,道成寺钟的确可以实现人的愿望!只要执念足够深刻,它就能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