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着她,语气有些莫名:“你倒为我思虑周全。”
陆曈不语。
“我不是说了吗?你是我债主。”
债主?
陆曈有一丝困惑。
这是说她救裴云姝母女的人情债?嵼
可那人情债早在后来杂七杂八的事宜中挥霍一空,这之后……他倒也没欠过她什么人情。
风摇月影,无数流动的月光争先恐后铺涌进来,吹得桌上细弱灯烛若隐若现。
他伸手,银剪拨弄灯芯,漫不经心地开口:“是有点麻烦。”
“不过……”
“故人恩重,实难相忘。”
陆曈一怔,突然意识到什么,猛地看向裴云暎。
不远处,林下河梁夜市里,烟水淡淡,绛纱灯明。青年坐在营帐中,帐帘掀开的那片月色在他身后铺开一地。而他指尖擒着的一枚银戒,就这样毫无预兆的、猝不及防地跌进她眼中。嵼
那是一枚发黑的旧戒指,银色粗糙,斑驳模糊,被烛火昏蒙得一照,显出几分昔年旧日的温柔。
陆曈心尖一颤。
青年静静坐着,残灯照亮他英俊的眉眼,望着陆曈的眸色静默,不知是喜是悲。
他看向她:“是不是,十七姑娘?”
第一百七十五章 故人
夜风卷过营帐,把夜市间浮动的酒香吹得到处都是。梩
陆曈恍惚一瞬。
十七。
好像许久没有人唤过这个名字。
从芸娘走后,再也没人这般唤过她,让她恍然觉得自己还在苏南落梅峰的茅草屋中,从来不曾离开过。
陆曈怔怔盯着他手中银戒,许久之后,终于回过神来。
“它怎么在你这里?”
“栀子捡到了你的医箱,不小心摔坏了。”梩
他注视着陆曈,“比起这一句,你不该问问我别的?”
沉默片刻,陆曈才开口。
“问你什么?问你五年前为何会出现在苏南刑场?你知道,我从不打听旁人私事。”
这话说得很有些无情。
他“啧”了一声,唇边梨涡若隐若现,“怎么说得如此生分,好歹你我也算故人重逢。”
陆曈不语。
他既已看到这只银戒,想来已经猜出了自己就是当年在苏南救下他的那个人。梩
裴云暎手撑着头,偏头看她,嘴角微翘起来:“早知你我会再次相见,那天在破庙里,我就该摘下你的面衣。”
顿了顿,陆曈回敬:“可我怕被殿帅灭口。”
“这话好像应该我对你说。”他扬了扬眉,放下手中银戒,看着她笑问:“救命恩人,这些年过得好吗?”
沉默良久,陆曈道:“还好。”又问:“你呢?”
他点头,语气轻松:“我也不错。”
二人都静默一瞬。
暗夜沉寂,他在她对面坐着,一身鸦青澜袍,衬得五官动人心魄的俊美。含笑看着她时,许是灯火温存,凛冽的眼里竟也有片刻温情。梩
陆曈低下眉:“你不害怕吗?”
他一怔:“什么?”
“我是会去刑场上偷尸体的贼。”
陆曈转头看向帐外,河梁夜市边火色重重。
她淡漠开口:“戚玉台的狗被我杀了,难道你没有看见,那些人现在都不敢看我。”
灰犬的尸体被一并拖下山,大抵死得太惨,落在众人眼中眼色各异,不知戚玉台是否又在其中添油加醋了什么,医官院的几个医官进帐子给她送药时眼神都变了,目光隐隐流露出畏惧。
他们害怕她。梩
裴云暎道:“有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