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见“苗先生”三字，男人目光清醒了几分，盯着陆曈看了半晌，才道：“找我干什么？”

杜长卿脸色有些不好看。

这人看上去潦倒窘迫，屋中到处都是酒坛，看上去像是那些流连坊间的酒鬼赌徒。青天白日也一身酒气，瞧他说话的姿态语气，不像是什么正经人。

陆曈却恍若未觉，只从袖中摸出几张卷册：“我从雅斋书肆无意买到几册书卷，书肆店主说，是先生所书。”脙

她把那几张薄薄纸卷展开，封皮上‘盛京太医局春试历年卷题精解’几个字格外醒目。

男人看了看卷册，又看了看陆曈，似不明白陆曈此举何意。

“我想再买一些先生的书作。”陆曈道。

话一落地，男人愣了一下。

那张蓬乱脏发下的眼睛中似乎有什么神色飞快掠过，然而很快，他就嗤的笑起来，抓了抓头发道：“开什么玩笑，这东西我照别人家抄的。”他两手一摊，撇嘴道：“就这几张，没了。”

杜长卿轻咳两声，用眼神暗示陆曈可以离开。

虽然不明白陆曈为何非要执着找到这人，但看起来这人的确不像是懂得药理医经之人。哪个大夫会大白日将自己喝得烂醉，连毯子破了脏了也不知道洗一洗。脙

陆曈站在屋里，看着榻上那人扔下拥着的被褥，低头寻床下的鞋，沉默片刻，道：“我想请先生教我医理，通过来年太医局春试。”

此话一出，屋中骤然一静。

男人找鞋动作僵住，许久，缓缓抬头看向陆曈。

陆曈静静望着他。

一点日光从外面照进来，照亮窗前地面。那张粗糙的、生了细细皱纹的脸和屋里地面一样，泛着点湿冷的污垢，是张看起来颓然潦倒、平庸到近乎油腻的中年男人的脸，满脸写着黯淡憔悴。

有一瞬间，陆曈觉得那双醉醺醺的眼睛亮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