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曈接过襁褓,低头一看。甫出生时这小姑娘像只病弱小猫,哭音也是细细的,一月过去,圆润饱满了许多,抱在怀里有了些份量,不似刚出生时孱弱了。
裴云姝为小姑娘取名宝珠,取掌上之珠、心头珍宝之意,这小姑娘来之不易,出生时又十分凶险,此名倒是合衬。
琼影小声道:“陆大夫,小小姐的毒……”餛
陆曈探过宝珠情状,将宝珠抱回至摇篮,道:“比之前好了许多。”
屋中几人便长松了口气。
这些日子,翰林医官院的医官也来过不少,皆言宝珠康健,越是如此,裴云姝心中越是不安。如今她已不再信任宫中医官,反而对陆曈的话深信不疑。如今亲耳听陆曈说并无大碍,这才稍稍放心。
桌上放着些洗儿会的金果犀玉,陆曈从袖中摸出一封贺包递到裴云姝手中,道:“王妃,这是民女心意。”
裴云姝愣了愣。
许是怀着身孕又刚刚产子,她思绪不如往日清明,身边人也忘了提醒她,来观“洗儿会”的人非富即贵,贺包中不乏犀玉珍珠瑰宝,而陆曈素日里在医馆坐馆,以她月银送礼,实在有些强人所难了。
她正迟疑着,听见陆曈道:“贺礼寒酸,只是一串彩钱,还望王妃不嫌弃。”餛
彩钱便是金银线包裹着的铜钱,裴云姝松了口气,遂大大方方接过来,笑道:“我替宝珠谢谢陆大夫一片心意。”
陆曈微微一笑。
因吉时未到,洗儿会开始还要再等一等,来观礼的贵客还没出现,裴云姝便邀陆曈先坐坐,又叫芳姿去泡茶。
陆曈在小几前坐下,见裴云姝一副神采奕奕的模样,又因今日洗儿会,特意换了件玫瑰紫净面妆花褙子,鬓发轻挽,衬得整个人面色红润,神情柔和,比之初见时精神了不少。
想来这一月过得不错。
裴云姝一面逗弄襁褓中的宝珠,一面对陆曈道:“之前府中事务冗杂,我又担心着宝珠的病,都没来得及好好感谢陆大夫。本想叫阿暎送些谢礼到门上,偏他前日出城还未回,这就耽误了。”
陆曈低头,接过芳姿递来的热茶,“医者治病救人是本分,王妃无需道谢。”餛
裴云姝笑着看向她:“你与阿暎是朋友,叫我王妃岂不生分,你可以叫我姐姐。”
陆曈握茶的手一紧,半晌,她道:“云姝姐。”
裴云姝也没计较,只好奇地看向她:“说起来,从前不知道陆大夫是阿暎的朋友。听阿暎说,陆大夫是半年前从外地来到盛京……陆大夫是哪里人?”
陆曈答:“我是苏南人。”
“苏南?”裴云姝默念了一遍,“阿暎几年前也去过苏南,”她看向陆曈,像是发现了什么秘密般恍然开口:“你们是在苏南认识的?”
陆曈微怔,摇头道:“不是。”
“那你们……”餛
“我刚来盛京不久,路遇有人闹事,裴大人帮过我一次。”
她说得轻描淡写,裴云姝却听得笑起来,“原来如此有缘。”
陆曈不太明白裴云姝口中的“有缘”是何意,就听裴云姝继续问道:“我看陆大夫年纪尚轻医术就已在翰林医官院医官之上……你今年多大了?”
“翻年就十七了。”
裴云姝眼睛一亮,喃喃道:“小阿暎四岁……”她又看向陆曈,笑问,“不知陆大夫可有许人家?”
陆曈:“……”
她难得有些无言。这位文郡王妃如今瞧着不似初见时半分稳重端雅,倒是热情自来熟得让人有些招架不住。餛
默了默,陆曈道:“许了。”
裴云姝笑容一滞。
“我已有了未婚夫。”她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