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队里收成一年比一年好,眼看着日子好过起来,还是壮年的时候倒下去,他自己要是知道,估计也是很难接受。
谢晚凝心烦意乱,不知道人在医院具体啥情况,心里有些担忧。一夜没睡头也疼,她去自己屋里躺会,醒来就和面做饭。
下午大宝就要回学校,她打算跟大宝一起去趟城,去瞧瞧公爹。
再给做些能放的包子跟油条带过去。
县医院,沈父躺在床上,表情落寞。旁边站着熬了一夜的三个儿子,还有抹眼泪的沈母。
沈父左边的脸没有力一样,有些下垂,瞧着两边不对称。左边身子也不正常,左手向内使劲勾着,腿跟脚使不上力。
家里没做好饭沈母就倒下了,抢救醒来后进病房,一直没吃东西。沈知秋带着他娘过来,路过国营饭店门口买了包子跟一碗稀饭。
沈母要喂沈父吃饭,沈父摇摇头。他在醒了后知道自己以后不能下地了,一直都没说过话。干了半辈子的活,突然摊上这病,心里不得劲。
他跟村里的那几个老伙计岁数差不多,夏收的时候一天还能割三亩地的麦子呢。眼看着要秋收,老伙计们掰包谷,拉犁,收稻子都还能干的很,他咋就这么不中用。
他往后是不能下地挣工分,老婆子一个人干的也不够他们吃,儿子们家里都好几个孩子,现在又要给他们增添负担。就是这次去医院都不知道要花多少钱,老大老二没有那么多,估计大头是老三家拿的。
沈父转动眼珠子,瞅瞅跟前的三个儿子,劝自己别上火,马上村里要秋收,儿子他们还要干活呢。现在已经这样了,不能让儿子再惦记他这边。
沈父把头歪向沈母那边,朝着包子扬扬下巴。夫妻半辈子,沈母立马懂了老伴的意思,用手掰小小的一块包子里面,放稀饭碗里泡软和的再喂给老伴。
沈父尽力控制自己的牙,嚼了几口,哈喇子顺着嘴角往下流。
沈知秋兄弟三个都去帮忙擦,沈父抬起右手冲三个儿子直摇,自己擦了擦嘴角。沈母拿毛巾过来给他擦擦手,把毛巾垫在老伴的下巴那里,接着喂饭。
沈知秋兄弟三个在旁边看着爹这个样子,心里都很不是滋味。
沈知明还扭过身擦了擦眼睛。
沈知国低着头沉默,沈知秋的眉头紧锁,坐在床沿边给他爹捏捏腿。医生说要多翻身,多按摩按摩。
沈父艰难的就着沈母的手,吃完了一个包子。沈母再要喂稀饭,他摇摇头。
“回,回,回去吧。”
沈父舌头有些捋不直,说话不太清楚。沈知秋兄弟三个都没听清。
沈母知道老伴的意思:“你爹让你们都回去。”
“你们回去吧,家里都有活,不能都留在这里。”
沈母抹了把脸:“都回去吧,村里要秋收呢。有我瞧着你爹呢,啊,回去吧。”
病床上,沈父扯出一个难看的笑,左面的眼睛斜着,左边的嘴角不动,右边嘴角咧开,有口水又流下来。
沈知秋拿着毛巾要给他擦,沈父抓住儿子的手,轻轻拍了拍。
他还活着呢,右边的手还能动,左边也有感觉的,就是感觉使不上力气,等明天拄个拐杖也能走。
沈知秋头低垂,忍住眼里的泪意,反过来抓住他爹的手:“爹,有啥不舒服就跟医生说,别怕花钱。”
“我们一有时间就来看你。”
沈父眯起眼睛,冲儿子点头。沈母在一旁看的又开始掉眼泪。
沈知秋兄弟三个离开,沈母给沈父洗洗脸跟手脚,然后坐他跟前跟他说说话。
路上,沈知国拍拍沈知秋肩膀:“老三,看病的钱我回去给你。”
出来的匆忙,爹的医药费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