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是什么人?”蔡瑜扶着皇帝上马车的时候,虞嫣有些不放心地问王熙,“他们身上连刀都没有,万一遇上那些打劫的匪兵怎么办?”
王熙不以为然:“你又忘了我说过的话了,在京畿之中,只要亮出我的名头,无人敢惹。”
“那出了京畿呢?”
“出了京畿?”王熙看着她,意味深长,“你是不是觉得,只有像蕙蕙那样,找蒯头领那等一看便知道武艺高强的人来护卫,才是真的安稳?”
“不是么?”虞嫣反问。
“当然不是。那些拦路的人,绝大多数都是图财罢了,护卫越是看着身强力壮,越容易让人以为他们押送的货物值钱,以至于激起他们的贪欲,惹上刀兵之祸。反倒是看上去羸弱瘦小的行人,匪盗们撞见了,可安心地勒索勒索钱财完事,最终无风无险,全身而退。”
虞嫣不放心:“那他们要是并非只图钱财呢?别忘了你这马车里有谁。”
王熙唇角弯起。
“这世上武艺高强之人,并非个个生得牛高马大。”他说,“有些人带了刀,也未必会亮在你眼前。”
虞嫣见他一脸高深不屑多说的样子,翻个白眼,坐上马车。
*
王熙似乎并不着急赶路,为了照顾皇帝的身体,他甚至吩咐只挑平缓的道路行走,故而车马几乎只走大路。
除此之外,他还大咧咧地给赶车的人每人发了一只手电,用来代替容易被风吹灭的火把。
虞嫣对观赏王熙臭显摆没兴趣,才坐上马车,就把被子铺好,以应对随之而来的颠簸的长夜。
如她所料,一路上,她跟从前一样时不时被晃醒,身上被马车硌得生疼。
到了将近天亮的时候,马车忽而停下来,外面响起了问话的声音。
虞嫣知道,他们终究是被拦住了。
心不由提起。
虞嫣连忙从登山包里拿出防狼喷雾和电击棒,藏在褥子底下。而后,她小心地将车窗撬起一点,朝外面瞥去。
只见拦路的都是些军士,看模样,正是投靠袁氏到处拦路的那些匪兵。
虞嫣心里不由感叹,天还没全亮,这些人就拦着这里设卡,着实比比上次京畿里遇到的勤快多了。想来这倒霉行当也是越来越不好做,卷得很。
正当她以为那些人也会像上次出京时一样,过来把马车的东西翻一翻搜一搜,不料,那王熙的管事出面,与领头的人说了两句话,那人的神色即刻就变得客气起来。
没多久,路障移开,他们竟然就放行了。
虞嫣眼睁睁地看着马车重新走起来,将那关卡抛在后面,终于相信王熙说的是真的。
“你那管事,对那些人说了什么?”路上歇息吃东西的时候,虞嫣忍不住问王熙,“只说了是你的人?”
“只说是我的人还不够么?”王熙得意洋洋,冷笑一声,“他们投错了人,当下这局势,他们既不想替袁氏卖命,又没法离开京畿,便只好似瓮中的鱼一般干熬着,能跟我的人说上话,乃是他们上辈子修来的福气。嘁,有种造反没种担当,傻*。”
说罢,他发现虞嫣没了声音,看去,却发现她看着自己,意味深长。
那目光似笑非笑,盯得王熙有些不自在。
“何事?”他说。
“没事。”虞嫣弯唇笑了笑,将一包滕蕙的薯片塞给他,“天色不早,继续上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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朔方在京畿的西边,最快的路,是从京城西边出去,而后进入并州,再进入朔方。
但没多久,虞嫣就发现王熙走的并不是这个路线。
离开老宅之后,他只一路往南走,丝毫没有改变方向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