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女婿总说“你们乡下人“时的神情。

她从衣服内兜里

掏出裹了三层塑料袋的钱。

“要朝南的,带厨房。“她打断中介的介绍,“我闺女得自己开火。”

存折里躺着自己从嘴里剩下的2千块,定期存单还有三个月到期。

老阿姨的拇指在存折烫金纹路上来回摩挲,纸面被汗渍晕出深浅不一的云纹。

“您看这采光多好。”中介用皮鞋尖拨开碎玻璃,午后的光柱里浮尘狂舞。

刘美丽望着墙根霉斑组成的诡异图案。

不由得浑身一颤。

【我难道要住在,这个鬼地方?】

老阿姨突然蹲下身,用袖口擦拭布满油垢的窗台。

窗台上的灰迹,很快就被擦干净露出洁白的台面。

此刻她的旧伤疤在窗台裂口处隐隐作痛,女儿磨白的袖口在余光里晃成一片雪。

老阿姨走进屋子,仔细的看了起来。

发现这里并没有漏雨的痕迹。

老阿姨走出屋子,回头看着三室一厅的格局。

【这个屋子,要是能租下来,还是不错的。】

“押金50,月租1块。”中介的算盘打得噼啪响。

“这太贵了。”老阿姨精明的眼神看着中介:“我在牡丹城里待了快20年,牡丹城什么物价,我不知道吗?”

“看您说的,我哪有……”中介尴尬的笑了笑:“这样,我做主最多给您让5分。”

“美丽,咱们走!”老阿姨转身准备离开这里。

中介看到赶忙拦下:“别,给您让一角行吧。”

老阿姨摇了摇头,伸出了两根手指:“你答应,咱们现在就签合同。”

中介递来的圆珠笔在租赁合同上漏出墨点。

老阿姨数钱时瞥见女儿脖颈后的痱子,想起女婿家锃亮的皮沙发。

那次亲家母摸着真皮纹路说:“这料子透气,夏天坐着都不生痱子。”

院角的石榴树突然簌簌作响,青果在风里摇头晃脑。

“妈,窗框缝能塞进手指头。”刘美丽的声音带着哭腔。

老阿姨转身从编织袋里掏出旧年画,那是去年春节从老家墙上揭下来的‘平安喜乐’。

糨糊黏住墙皮剥落处时,她忽然说:“等你弟结婚,这画还能揭下来再用。”

送煤气罐的工人吆喝着离开,巷口飘来油炸糕的香气。

刘美丽肚子咕噜一声,老阿姨忙从裤兜摸出用手帕包着的煮鸡蛋。

蛋壳上还沾着水渍,是今早从屋子带来的。

女儿剥蛋时,老阿姨盯着她小指上褪色的指甲油去年生日女婿送的整套化妆品,如今只剩这点残红。

第220章

难得的幸福

暮色漫进院子时,老阿姨摸黑把铁门门栓插好。

门轴尖叫着咬合,像极了她当年离乡时老屋木门的呜咽。

月光爬上石榴树梢,她忽然发现枝桠间藏着个拇指大的花苞,在夜风里颤巍巍地蜷着。

刘美丽简单的整理了一下,屋内的桌子。

她抬头望向窗外:“妈,你想吃点什么?”

老阿姨轻轻抚摸枯树上的纹路。

“都行。”老阿姨看向自己的女人:“你去叫他们过来,今天妈带你们下馆子。”

“谢谢妈妈。”刘美丽开心的走到老阿姨面前,亲吻了她的脸颊。

随后,刘美丽开开心心朝着门外走去。

老阿姨站在院门口,望着刘美丽的背影消失在巷子拐角。

暮色里飘来隔壁人家炒菜的油烟气,她转身时瞥见墙角的石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