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望着病房天花板上的霉斑,忽然想起三十年前那个暴雨夜。
刚满八岁的李子恒抱着《唐诗三百首》坐在地板上,用铅笔在墙上默写《将进酒》。
墨迹顺着墙纸蜿蜒成河,就像此刻手背上蜿蜒的静脉输液管。
“儿子,你将来想干什么?”李编辑看着自己年幼的儿子,满脸都是溺爱。
李子恒转过身子,软软的语气却变得如此的坚定:“爸爸,我以后想要当你一样的大编辑!”
【没想到,他当时的想法,现在却……】
李主编想到这里,眼神难得变得柔和起来。
此时,门被推开,发出牙酸的声音。
李主编扭过头看了一眼。
自己的妻子身上背着包,手里拿着保温杯。
“醒了?“老伴把保温杯拧开,陈皮香气混着枸杞的甜,“儿媳妇带着儿子去心理科了。”
玻璃杯壁凝着水珠,李主编看着那些水珠滑落,想起昨夜爆炸时李子恒眼睛里同样的水光。
那个总昂着头的儿子,在浓烟中竟露出幼犬般惶惑的神情。
“孙子呢?”李主编开口询问李诞的事情。
沙哑的声音充斥着屋子。
“他现在……”老伴缓缓开口。
走廊忽然传来轮子碾过地砖的声响。
儿媳妇推着轮椅出现在门口,白大褂下摆沾着碘伏痕迹。
李子恒蜷在轮椅里,左臂缠着绷带,右手神经质地揪着毯子边缘。
5岁的李诞抱着素描本跟在后头,铅笔画上是爆炸现场的解剖图。
煤气阀门、实验烧瓶、飞溅的玻璃碎片。
“爸。“李子恒的喉结动了动:“心理医生说...需要全家治疗。”
李主编撑起身子,吊瓶架跟着晃了晃。
“爷爷!”李诞调皮的从李子恒轮椅旁钻了出来。
“诞诞,过的怎么样?”李主编温柔的摸了摸李诞的头。
“今天,看了医生。”李诞歪着头想了想:“还去了一个玩具室,爷爷你知道吗?”
“那里有一个巨大的沙盘。”李丹拽着李主编的手:“那里可好玩了,爷爷,我带你去!”
“好,咱们出发。”李主任牵着李诞的手。
他这才发现儿子脖颈处有块陈年烫伤,形状像朵枯萎的梅花。
那是当年杂志社年会,自己抱着两岁的子恒审校清样时,被同事的烟头烫的。
想到这里,李主任扭头看了一眼李子恒。
李子恒感受到父亲的目光,立刻把头偏了过去。
【孩子,还是小一点好。】
这可是李主任血一般的教训。
众人来到,心理诊疗室
沙盘里的微型家具东倒西歪,李诞正把塑料小人一个个埋进蓝沙。
咨询师转动着百叶窗,让四月的光斑落在李子恒交握的双手上。
“请问,您为什么要在家里做实验?”咨询师率先开口。
“当然是因为实验是可控的,国外的期刊上,有最便捷的方法。”李子恒辩解道。
“可是,家里怎么会有,精密的设备呢?”咨询师提出了一个重要的看法。
众人听到咨询师说的话,全部扭过头看向李子恒。
李子恒的指甲掐进掌心“《应用化学》最新论文,我改良了...”
“为什么选在凌晨两点?“咨询师轻轻打断。
墙上的钟表滴答走着,李诞突然举起画本:“爸爸在找会爆炸的星星!”
素描纸上画着戴金丝眼镜的男人伸手够向科技的巅峰,指尖缠绕着导线与试管。
钟美美忽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