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在贵宾室。”小赵将事情告诉郑瑞后。

郑瑞的瞳孔一缩:“你现在,帮我看着礼堂的整理工作。”

郑瑞说罢,转身朝着贵宾室走去。

贵宾室的磨砂玻璃窗上,一个单薄的身影正在拨号。

苏敏一边走,一边在为自己的报道取景。

苏敏调整相机焦距时。

【薛恒阳:我听说徐秀兰是一个很孝顺的人,她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去照顾她的姐姐!】

她看见徐秀兰握着听筒的左手小指缺了半截,这是上次工作时留下的。

断面上有着鲜嫩的肉红色

【刘迅:这应该是新伤。】

【王帅:我记得她当时去采访的时候,手上并没有这个伤疤,反倒是她的姐姐徐秀敏有。】

苏敏并没有在意,而是继续拍着照片。

雨水顺着窗沿淌成溪流,在玻璃上切割出无数道晶莹的裂痕,将那个身影分割成模糊的残片。

当第一声春雷炸响时,贵宾室传来陶瓷破碎的脆响。

苏敏走上前,只见徐秀兰蹲在地上捡拾着白瓷杯碎片,电话听筒悬在半空晃荡。

护士长的声音从遥远的那头传来:“...你姐姐今天开口说话了,她问今天是不是你领奖的日子...”

【张广成:这个徐秀兰有问题,她对徐秀敏有特殊的情感。】

贵宾室潮湿的空气中漂浮着龙井茶的清香,徐秀兰指尖的血珠渗进白瓷碎片纹路,在青花缠枝莲图案上开出细小的红花。

苏敏蹲下身时,海鸥相机金属外壳碰到大理石地面,发出清脆的响声。

“让我看看。“她握住姑娘颤抖的手,飞着毛边的袖口露出的手腕上,淡青色血管像精密车床绘制的电路图。

护士长的声音还在电话里持续:“...医生说这是重大突破,需要家属...”

苏敏用手指了指电话听筒:“你不接电话吗?”

窗外的雨幕突然被闪电撕开,昏暗的屋子里在强光中宛如悬剑。

徐秀兰猛地抽回手,缺了半截的小指在苏敏掌心留下冰凉的触感。“谢谢您苏记者!”

她站起来时撞翻了藤编暖壶,银灰色铝制外壳在瓷砖上滚出刺耳的声响:“我得去核对发言稿了。”

“喂?有人吗?”护士的声音在空荡的屋子里回荡。

徐秀兰咬着牙,从地上捡起话筒,将电话中断。

走廊尽头传来胶底鞋急促的摩擦声,拎着滴水的油纸包闯进来。

他崭新的卡其布裤子溅满泥点,左手攥着的自行车钥匙深深陷进掌心:“秀兰!友谊商店的羊毛衫...”

他话音戛然而止,他看见苏敏相机镜头反光里自己凌乱的倒影。

“你是谁?”陈向东对着苏敏问道。

此刻的文化宫礼堂,小赵正用鸡毛掸子轻扫演讲台前台绒布。

猩红色帷幕后突然传出争吵声,电视台摄像师老刘扯着嗓门:“这是进口的摄像机不能淋雨!”

后勤科长举着漏水的搪瓷盆争辩:“去年批的维修费都用在你们演播室空调上了!”

雨声中混进汽车引擎的轰鸣。

郑瑞在走廊里快步走,听到汽车的声音撩开侧幕帘,看见三辆轿车碾过广场积水。

中间那辆的车门推开,副市长锃亮的皮鞋踏进水洼,藏青色中山装下摆扫过车门,转身看了一眼文化宫,转身走进。

郑瑞咬了咬牙,转身小跑回礼堂。

【真该死!】

贵宾室里,陈向东手忙脚乱地解开油纸包。

当米色羊毛衫滚落出来时,友谊商店的烫金标签刺痛了徐秀兰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