耶挈那帐中的气氛确实压抑。李春风和裴溟轲进去时,他亦刚从梦中醒来,一遍踹开跪在地上请罪的头领,一遍催促姬妾动作麻利为他更衣。
“特勤息怒。”裴溟轲进去行了一礼,安抚耶挈那的暴躁。
但这安抚显然不够让耶挈那满意。
“裴先生,我怎么息怒?”耶挈那说,“我们北人骑兵不擅攻城,如今竟然连一个高地都攻不下来。久攻不下,我的战士没有了士气,在这里待的越久只会让他们越疲惫。到时候我从带来的雄狮全都成了野狗!”
耶挈那说罢,愤怒地吼叫着,抓起地上的小几砸了个稀烂。大帐内的无关人等都吓了哆嗦,赶紧退了出去。
裴溟轲说:“区区一个高地,怎会拿不下来,必然是出了什么变数吧?”
战败的头领听出裴溟轲保全的意味,立刻顺竿爬上来,解释道:“虽然仰攻对我们不利,但他们毕竟兵力不足,不能坚守。眼看就要攻下来了,却有一支大军不知从何处出现,立刻扭转了局势啊。”
“大军?”耶挈那眯了眯眼,揪住头领的铠甲将他提拎起来,“什么大军?谁的大军!”
“是……是宋不知。”头领恐惧道,“那旗帜上写着‘宋’,而且军中也有人叫着‘宋不知’的名字冲过来的。”
除了裴溟轲和李春风,大帐中众人均露出震惊之色。
“怎么可能?宋不知原在都城,就算带兵赶过来,此刻也万不可能到!”
“这件事是真是假,只要让城内的细作探查一番便是。”裴溟轲嘴角浮出一丝微笑,“若真是宋公子,我可要恭喜特勤了。”
耶挈那冷冷瞥他,问:“宋不知来了,说明援军也来了,有什么可恭喜的?”
“这位宋公子可是你们北人的天敌。这一次,老天爷把他也安排来灵山,不就是要让特勤将他们一网打尽吗?”
耶挈那哼了一声,说道:“一网打尽固然好,可我的士兵跟随我来打仗,要的是实利!”
“从外攻不进去,从里头难道还打不出来吗?我先前让特勤布在雍州军和灵山城内的细作此刻正可以派上用场。此外……”裴溟轲看向李春风,“拙荆亦可助特勤成事。”
耶挈那看向李春风,眼中一亮,随即哈哈大笑起来。
“裴先生,我真为先前的鲁莽感到汗颜!”耶挈那赶紧上去拥抱裴溟轲,并向他行礼赔罪,“若裴先生能够让李娘子出手,干掉了宋渊、李通和宋不知,何愁灵山大门不开啊?”
攻打雍州城时,便是李春风为他们刺杀了重要人物,打得城内措手不及。如今攻打灵山城,为何不能故技重施?
“我和夫人也有此意。”裴溟轲说,“一如攻打雍州城一般,这一次定能助特勤成事。”
耶挈那笑得合不拢嘴,立刻改了方才的态度。
耶挈那逐步深入,也变得急功近利。天未全亮,他便让李春风即刻出发,再次返回灵山城。
东方亮起一线曙光,灵山城西侧高地上,硝烟未净。山坡上尸身堆积,断肢残骸,望之令人触目惊心。
宋不知一身铠甲,走在伤兵之中,检视伤亡的状况。负责领兵的尉卫托着包扎好的伤臂,快步走来,便要跪在他的脚下。
宋不知立刻扶住他,说:“你身受重伤,就不要跪了。”
尉卫含着泪,说:“若不是您神兵天降,此处想必已被攻下了。我并非感谢将军的救命之恩,而是代灵山城内的百姓谢谢您。”
宋不知将他搀扶起来,问道:“你们这里的指挥将领是谁?为何只有这几人在坚守?”
“裴校尉另有重任在身,临走前将此处托付给了我们。”
宋不知皱眉,反问:“裴校尉?我离开雍州军有些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