委屈,
胸口处膨胀了一堆又一堆委屈。
他,为什么要再次拉上她?
呼吸平复,
几秒却格外漫长。
孟谨礼嘴角扯了扯,这大概是他第一次,被人践踏尊严,挑战权威之后,没有一点气愤的情绪。
“他有的,我有。”重新正过脸,他松了松手中的力气,低着声音喃喃,“他没有的…”
趁着人还在刚刚情绪没有抽身,孟谨礼眸光轻动,握住了那只在半空有几分不知所措的手,“我也有。”
“明宜,高尚和卑劣,我都可以不在乎”
眼镜有些歪,可他舍不得放手,于是不管不顾。
他没有想过要寡鲜廉耻,也没有承认过自己是正人君子。
呼吸的频率都变缓了。
叶明宜闪着眸光,神情复杂地抿紧了唇,眼睫在眼睑处落下了扇形的小阴影,抖动着,像在凛冽寒风中,脆弱的蝴蝶翅膀。
他说高尚和卑劣,到底是他还是她?
还是,他们?
她是真的气糊涂了,“廉耻心”这三个字,她哪里来的立场来指责他?
在圈内,为了资源,为了利益,你争我夺,今天你发稿子抹黑他,明天我雇水军打压你,没有谁真的出淤泥而不染。
在他身边,情意与利益互相博弈,一边退一分一边又进一分,在长久拉扯中,维系了五年病态的感情。
放纵自己沉沦,也是因为她有所图。
图权,图势,图利,图他,
要多了贪心,
她最终选了利,结果发现掉进了合同的坑,又怕人财两空,于是赌一把及时止损。
说到底还是更爱自己。
火红的舞群落在地上,鲜妍明媚,就和飘雪那晚从玻璃杯中榨出,洋洋洒洒浸湿衣袖的红酒一般。
一个巴掌,反而冷静了两个人。
镜子中倒映出了俯下身,微微低着脑袋的孟谨礼。
在他每一次拦下她凑近的时候,每一次所隔咫尺看向她的时候,那一向在外挺得笔直的背脊,早弯下了。
叶明宜动了动自己的手,发现钳住她的力道少了很多,还是没松。
“你想,说什么。”
她抬眸再望,眼前男人一向平整的衬衫早已起了皱,那总是冷静自持的眉眼,隐忍颓唐,甚是脸颊边,手印还未散去,连眼镜也歪着滑落到了鼻尖。
这样狼狈的他,和一年前在烟花下的最后一面一样。
“是我后悔了。”
沙哑的嗓音粉碎了所有伪装的自持,那从气质里流露出的脆弱和刚才的蛮狠偏执判若两人。
后悔了,
他很早就在说后悔了。
在他像个傻子一样,对着微博注册名字框,一个一个打进那和乱码生成的,一模一样数字的时候;在他掩耳盗铃,不许周边人提,自己却一次又一次关注她的行程动向的时候;在他知道无用,却依旧用沿江的灯光和烟花相送,幻想她生日高兴的时候……
甚至是在那个雨夜,他选择用一把最廉价的雨伞架在那个无知无觉的人形立牌上的时候,不在乎她能不能知道那个人是他。
真的听见了这个答案,叶明宜以为自己会意外落子无悔,骄矜淡漠的孟谨礼,亲口说自己后悔了,也以为自己会觉得出了一口恶气,对他那些警告和曾经每一次的冷静。
都没有。
她只是觉得荒谬,难过,怨恨,还有那一点点的,恶劣的自得。
说“明宜,我希望你不要后悔”的是他,说“到此为止,以后再也不见”的也是他。
这段关系他挥之即来招之即去,不要的时候弃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