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忆往昔。

“撄宁,我有没有和你说过,我小时候的事。”

他浅叹一声:“我......小时候,是被关在院子里度过的。”

“母亲早逝,父亲严厉,他忙于跟其他几位族中的叔叔,争夺崔氏的权力,性子强势倔强,在朝中走得不顺。”

“他也不喜欢我这个孩子......在这一辈族中,我行四,他因此而怨憎我的母亲,诞育我太迟,没让他在下一代中占个‘长’的名头。”

宋撄宁听着连连皱眉:“崔氏对长幼之序看的这样严重?”

崔望熙兀自倒酒,“是的,崔家无论男女,皆不允有旁人插足与夫妻间,所以不会有庶出子女的存在,只能在长幼上较劲了......听起来多么情深,说到底,还是为了‘脸面’二字。”

“家里规矩极多,走路、言谈、饮食、念书......没有一处不是规矩,前十几年,连些许鲜妍的色彩都没见过,也只有崔岐崔颢两位伴读一直陪着我。”

“怪不得朕那日去崔府,看到你家中楼屋,庄重素雅,花树也多是些为文人赞颂的高洁之流......”她顿了顿,“只是,朕记得你似乎也种了紫薇?”

崔望熙闻言勾起嘴角,“那是近些年的事了,我在朝中爬得高,在崔家也掌了权,把父亲和一众长辈送回清河养老了,还打压了青州一脉的崔氏。”

“崔府沉寂百年,终于有了些改变。”

宋撄宁和他碰杯,“果真是胆子大,直接在朕面前说打压同僚不孝不悌了?”

“难道撄宁愿意见到第二个如日中天的谢家吗?”他连饮几杯,眼尾晕了淡淡的粉意,平添几分惑人的昳丽,“七姓十家里,除了被诛的王氏外,就属崔家最低调了。”

“所以你这中书令朕用得很安心,谢家的几位目前都是盛年,很难激流勇退,再者朕也的确倚重谢翼。”

崔望熙自然能理解她对谢家的复杂情感,看着地毯上的泠泠月华,语气却是轻松:“上一任家主被我送去颐养天年后,崔家的小辈们就自由多了。”

“不过有的自由过了头......”他哼了一声,“都自由到圣人面前去了红袖添香,好不风雅。”

“你是说那位崔......”宋撄宁没能想起来他族弟的名字,只好道:“那位礼部书令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