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撄宁......我以为你有别人了。”他走到她身侧,小心地拉起她的手。
“朕每天忙得连喘息的时间都无,哪还有精力找旁人?”她捏了捏崔望熙的指尖,“只崔相一人。”
“嗯,我知道了。”
宋撄宁拉着他,开始随意聊着衔墨奴的事:“它最近的确是恃宠而骄,还喜欢叼着朕的书卷奏折之类的上窜下窜,傅相关于河运的折子有一回便给它叼到了屋梁上,那么高,险些瞧不见......”
电光石火之间,一个念头倏然浮现脑海。
那么高,险些瞧不见。
当时赵言便是从佛塔顶层坠亡,龚裕却刻意瞒下了一个普通百姓的死讯。
他一定是发现了不该发现的东西。
她转头紧紧盯着崔望熙:“......那个账簿,朕有了个猜测。”
崔望熙回想一下宋撄宁刚刚的话语,瞬间会意。
“叫何毓和宗茗带人去查承恩寺,重点搜那座佛塔的顶层,重新提审龚裕。”
她与崔望熙快步往回走,衔墨奴一蹦一跳地跟着,对于二人激动的心绪一无所知。
长风乍起,吹动风铃铮铮,空灵的脆响引得衔墨奴频频回头,在宋撄宁的催促下才不舍地跑来。
很快,刑部的人马将整座寺院包围,何毓亲自带人登上佛塔,最终,在顶层的一块砖石下,找到了被封入匣中的真正账簿。
其中记载了修建承恩寺的准确银两,仅仅花费八万两出头,甚至那座金光闪闪的佛像,亦是在表层镀金,滥竽充数。
宗茗看着被露出石块内里的佛像,连连摇头:“说起来这佛像还是江南这许多富商集资修成的,以祈祷财源广进家业顺利,
如今看来,大把的银钱都进来龚裕那些人的口袋了。”
何毓快速检查了一遍账簿,“粗粗一算起码有二十万两了,还未加上那些商人捐赠的数额,怪不得审了这么多天不肯开口,只是不知被收于何处了。”
“苏州府本就富庶,刺史职权又大,许多事都能做得神不知鬼不觉的......不管这些了,账还是交给杨秦算吧,看多了实在头晕,我们去回禀陛下。”
......
书房里,宋撄宁细细翻看了户部统计好的贪墨数额,以次充好的建筑材料和镀金的佛像,一共从中牟取了二十九万四千两白银,而通过龚裕的供词可知,这些年治理苏州府,还零零散散收取到了白银七万六千两。
而追随他的一众大小官员,贪墨的银钱也从几千到数万不等。
宋撄宁将折子交给崔望熙,“崔相看完,以为当如何?”
崔望熙与她默契,明白她问的自然不是如何处理这些官员,而是苏州府今后的安排。
“圣人,江南行省不少州府距离京畿遥远但收入颇丰,可以考虑从赋税和官职入手。”
宋撄宁沉思一番,“赋税暂时不动,朕后日另有打算,倒是刺史一职......阿染,朕记得淮阴大长公主的封地离这不远吧?”
“是的圣人,大长公主身在楚州,到这最多半日的功夫。”
她看了眼舆图,道:“把楚州和扬州划进江南行省来,淮阴大长公主兼领苏州刺史一职,她已有自己的封地,这便充作虚衔好了。”
“原本刺史的职务,分散给其下的别驾、长史、司马等,而他们原本职务,再往下分配,参照行省内政事堂来就行。”
“这件事需崔相亲自办。”
她将诏令拟好,一份给崔望熙,一份给吏部。
“是,请圣人放心。”崔望熙起身接了旨,“龚裕贪下的那些银钱还未找到吗?”
“他心思狡诈,为官二十年,怕是早已做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