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只看到了个背影,但应该不是附近之人,因为我不认识他。”她站起来,踮着脚比划,“大概这么高。”
何毓面色微沉:“这是普通男子的身高,很难得到什么信息。他穿着什么衣服?”
“是......很简单的灰褐色短袍。”
偌大的东都,要在不惊动州府和节度使的前提下,搜捕一位不知相貌的普通男子,是绝无可能的事。
宗茗想到了什么,犹豫地看向他:“陛下和崔相出行,都有什么人知道?”
“仅一支随身保护的亲卫,还有陛下身侧的两位女官。来时符大人已经与我交谈过了,她们都是近臣,从京畿到东都,未离开陛下一步。”
何毓望着手边滴落的鲜红烛泪,倍感无奈,“罢了,只能先这么禀报吧。”
天空渐渐泛白,夏日的早晨尚有几分清凉,宋撄宁看着供词,心中早有预料。
符染和杜年是她的挚友近臣,为她出生入死,完全可信,亲卫亦是她要出宫时才当场得知消息,无从提前布局,那么只剩两种可能,一是此事并非冲她而来,只恰巧遭受波及;二是......崔望熙有问题。
她垂下眼眸,轻轻敲击着那一叠供词,沉默不言。
昨夜崔望熙与她逛街,赏灯,尝小吃,他是别有用心,在伪装吗?
让她唤他“子昭”,也是欺骗?
他所图为何?
若是设局,为何相救?是中途后悔,还是骗取她的信任,以谋更大的利益?
毕竟救驾之恩,十分难得,加之崔望熙曾经的功绩,足以换取一张丹书铁券。
“请陛下降罪,是臣等无能。”何毓和宗茗跪在殿中,满脸愧疚。
“两位爱卿辛苦了,此事追查困难,朕明白的,快起来吧。”宋撄宁摆摆手,并未责怪,转而问道:“昨日那对兄妹呢?”
何毓答道:“仍然关押牢中,吃食未曾短缺。”
“先在行宫找个安静的院子让他们住下吧,正好看看他们可有异常的举止。”
“是,臣会命人盯着的,如有异样,即刻来禀陛下。”
那二人告退后,宋撄宁再次拿起供词,细细查看一遍。
没有疏漏与疑点。
“阿染阿年,你们也瞧瞧吧。”
“这个人......”杜年指着纸上的字,“定不是本地人士,或许和我们一起到的东都,平祥街上的左邻右舍都很熟悉,即使是住的远,也会有些印象的。”
“而且他知道并确定,圣人会往那个杂耍摊子去......便只有”
杜年惊愕地止住话,迅速抬头看向宋撄宁。
“你也是作此猜想?”宋撄宁浅浅叹息,“连朕都不知,要往何处游玩,本想着跟你们随意逛逛,平祥街的杂耍表演,是......崔相提出来的。”
她看向梳妆台上未被扔掉的那朵海棠,沉下心来。
“去见见崔相吧。”
......
千秋殿内,一室凉意。
“撄宁......你觉得......是我,要害你?”崔望熙有些不可置信地坐起来,薄唇微微颤抖着,“你、你真的是这样想的?” :
“我舍身救你,你竟觉得是我谋划着,要杀你?那我为何相救!”
“崔中书!不得对圣人无礼。”符染皱眉道。
“朕也想知道,此事究竟与你有没有关系。”宋撄宁面色平静,看不出喜怒。
种种迹象,都对他不利,若今日崔望熙不能自证,那她亦是无计可施。
“撄宁,你是这样想的......”崔望熙怔怔看着她,泛红的眸中似有晶莹泪光一闪而过,被强行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