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几日你去江南,那边如何了?老师的身体可还好?”

“谢太傅一切都好,天气暖了,臣见她比以往有精神多了。”

提起江南,杜年很是有兴致,“谢家果真数百年的大族,连家奴都看起来文质彬彬的,府上有棵极漂亮的古树,谢太傅的院子便在附近。”

宋撄宁听得忍俊不禁,符染送来了几份折子,正好听见她的话,开玩笑道:“你若喜欢江南,求了圣人恩典,将你放过去做个地方官当当。”

“那岂能相提并论......”杜年连忙拒绝。

“‘闲梦江南梅熟日,夜船吹笛雨萧萧’,你们若真喜欢,来日四方安定,朕再去一趟江南又何妨?”

“那臣可就等着圣人践诺了。”

......

春暖花开之时,王寒英与霍充的大军班师回朝,而京畿之内,关于那位年纪轻轻位高权重的崔中书,遇刺重伤不起的消息,亦早已传得漫天皆是。

“圣人,此事可是真的?”王寒英卸了战甲,坐在书房,“崔中书乃一朝重臣,这样严重的伤,可需要去张贴皇榜,广寻天下名医?”

宋撄宁凝着她,终是叹了口气,“怎会有假,朕亦是担忧崔相,但张贴皇榜一事,还得慎重思量。”

“可、可崔中书一直病着,中书的事务该如何是好?”

“这样吧......劳烦王将军替朕留心一二,暗中打听一番,可有什么擅长治伤的名医,再来报与朕,可好?”

王寒英站起来,郑重地道:“臣这就去办,定不会走漏风声。”

“有劳爱卿了......崔相一直没好起来,朕不能失去一位肱骨啊。”

窗外传来几声清越的鸣叫,一只羽毛灰白的鸟儿飞落在细叶紫薇的花枝上,正胆怯又好奇地打量着屋内。

宋撄宁默默地看着,唇便添了一抹苦笑。

“三个月了......”

崔望熙走时言之凿凿,“短则半月,长则两月”。

可是如今,却不见人影。

但她偏偏不能轻举妄动,只能等。

等他依约归来,带回那个关于独孤炽的秘密。

完完整整地,毫发无伤地归来。

河西目前风平浪静,霍昇驻守边缘,也没有探查到什么异常,只能寄希望于,崔望熙诸事顺利,只是此次棘手些,所以会慢一点。

水玉窗传来的“哒哒哒”的敲击响动,宋撄宁定睛一看,那只鸟正站在窗边,腿上似是有什么东西。

她连忙吩咐宫人小心地推开窗,将它捉了过来,从细细的爪子上取下了一枚竹节状的信筒。

“撄宁,展信如晤。”

映入眼帘的熟悉字迹,令宋撄宁的心颤了颤。

运笔流畅雅致,比之奏折文书上的字,更添了几分柔和。

“京畿春已至,归期复还无,我知此次违背诺言,没能早早回去,到时定亲至紫宸殿谢罪。”

送信的灰鸟正蹲在她的茶盏前,一口口啄着茶水,纤长的尾羽扑棱地动个不停。

“河西之事,已到重要关头,但好在一切平安,请撄宁不必牵挂我。”

“我知中书要务,已移交卢桓等人,但若涉及决策,还请圣人参考傅侍中的意思,他之眼界才华,仅仅......仅仅略逊于臣罢了,但也极其出色了。”

这里似是停顿了许久,后方的墨迹,都浓郁了不少。

宋撄宁读到那句“略逊于臣”,忍不住轻笑。

这人还是一如既往的......傲气又嘴硬,仿佛可以想见他写下这话时的神情。

她接着往下读。

“相别已近百日,撄宁可有想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