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1 / 2)

“谢卿。”承光苑翠微宫中,皇帝端坐上首,将双眼打量面前的谢臻。

“臣在。”谢臻稽首一礼。

皇帝看着他,片刻,唇带浅笑:“谢卿请起。”

谢臻再拜而起。

皇帝让宫侍置席,请谢臻入座。

“朕昨日已阅过谢卿奏议,甚有趣。”片刻,皇帝摒退左右,开门见山地说,声音缓缓。

谢臻料想此来必是为那奏议,欠身道:“陛下过誉。”

皇帝道:“卿以为,汝南王可削?”

谢臻答道:“可削。”

皇帝的目光在谢臻脸上掠过,唇角弯弯:“朕欲听听谢卿亲述。”

香炉中,轻烟淡淡升起,无声地漾在四周,愈显寂静。

“敬诺。”谢臻坐直身体,道:“如议中所言。臣以为,汝南王成势,根由在私盐,其因有二。”

皇帝不语。

谢臻从容不迫:“据臣所知,巴郡高山大川,土人多贫,常年贩盐至中原易物。先帝时,朝廷禁采私盐,此计被断,土人曾多有反抗。汝南王到巴郡之后,勾结土人首领,私开盐矿,分利与土人,土人于是为之心服,此乃其一;汝南王私招军马,供养之资甚巨,其中大多出自此项,此乃其二。若断巴郡私盐之利,汝南王必可重削。”

一番话说完,周遭重归宁静。

皇帝仍旧看着谢臻,神色淡淡。

“私盐。”他悠悠道,身体倚在几上,端起一只白玉茶盏,抿一口茶。片刻,却道:“谢芸谢仲德可是卿族中之人?”

“正是。”谢臻道:“其乃臣族中伯父,曾任巴郡郡守,前年已离世。”

皇帝淡淡地笑了笑:“朕记得他当年离任时,曾向先帝奏议,也是这番话。先帝依言设盐务使,联合周围州郡严查私盐,却收效甚微。”

谢臻亦浅笑:“臣所见与伯父恰恰相反。”

“嗯?”皇帝抬眼。

谢臻神色自若,声音悠扬:“臣以为,陛下若顺其道而行,将巴郡盐利还于土人,其效必事半功倍。”

顾昀踏入翠微宫时,皇帝正站在一角的殿台上,望着庭中,似在深思。

“陛下。”顾昀行礼。

皇帝转头看到他,笑了笑。

“昀看谢臻此人如何?”皇帝在旁边的席上坐下,忽而问道。

顾昀一怔,道:“臣与谢议郎不甚熟悉。”

皇帝莞尔:“此人不错。虽单薄,假以磨砺,必是大才。”

顾昀看看他,没有言语。

“你方才同医官去了珍苑?”少顷,皇帝问他。

“正是。”顾昀道。

“如何?”

顾昀从袖中取出一只小小的布包,打开,道:“臣请医官将贡象所余食料查验,发现掺有此物。”

皇帝将那布包细看,只见里面只有一些零碎细小的叶片,残缺不全,叶背上生着紫红的斑点。

“这是何物?”皇帝不解。

“红班葵。”顾昀道:“象食之,见鲜丽招摇之物则发狂。”

皇帝抬头看他,目光渐聚。

顾昀继续道:“此物在食料中甚少,轻易不得发觉,却足以使贡象中毒。”

皇帝沉吟,蹙起眉头:“可拷问过土人?”

顾昀道:“已拷问过,土人只称冤枉。”

皇帝盯着那些红班葵,眸中犀利。

“经桐渠往校场观赛马,再经桐渠而返,途中过珍苑……若彼时朕与太后下舟,必遭横祸。”良久,他看向顾昀,忽而冷笑:“拿捏正好,与上月倒是如出一辙。”

顾昀不语。

“此事勿走漏。”皇帝深吸口气,低低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