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那人是一个中年人,有些面熟,似乎在哪里见过。
“小人何万,见过夫人。”他神色谦恭,向馥之低头一揖。
听得这名字,馥之恍然了悟。顾昀曾经同她提起过此人,说他是大长公主多年的心腹,自己觉得面熟,大约是那时见舅姑,他正在大长公主身旁。
馥之颔首,道:“不知掌事见我,所为何事?”
何万道:“大长公主闻得夫人归来,甚喜,遣小人携礼来贺。”说罢,将一只漆盒呈上。
馥之将盒子打开,只见里面甚大,装着好些婴儿衣衫等物,做工精致。中间一只硕大的虎枕,点缀斑斓,憨态可掬。
心中一动,馥之看向何万。
何万笑容满面:“这些都是大长公主一早备下,才闻得此事,即刻遣小人送来。”
馥之微笑,道:“姑氏一片心意,馥之感激不尽,稍迟当登门拜谢。”
何万颔首,过了会,却看看她,道:“夫人现下可欲往尚书府?”
馥之怔了怔。
何万神色从容,缓缓道:“不瞒夫人,姚美人此番获罪,乃是弑君。一旦坐实,祸及颍川,而如今京城上下,唯大长公主可施援手。”说罢,他看着馥之:“小人此言句句是实,还请夫人定夺。”
深秋之日,万木凋零,京中贵人们却游兴不减。
承光苑中的宜春亭下的园林中,正是花团锦簇。宫人们将各色彩绢制成绢花绿叶,缀在树木枝头,京中贵戚云集而至,仍在花间酌饮,复以曲水流觞之乐。
王宓坐在宜春亭上,望着亭下高谈阔论的众人,却是意兴阑珊。
皇帝病卧的消息,京中早已得知,只是宫中严守消息,皇帝的病况到底如何,除了三公等重臣,外界只能猜测。纸究竟包不住火,皇帝半月未露面,朝中的疑虑也日益加重。南方正有战事,京城若生变故,后果不可预想。
今日的游苑乃是惯例,王宓与皇帝每年都来。如今皇帝来不得,王宓却须强撑着出来,以缓和众虑。
王宓端坐在席上,维持着面上的笑意,心中却想着皇帝的病势,愁云满怀。旁边贵妇们谈笑着,似有许多趣事,却一句也进不得耳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