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晖映照。
“弟子……”
他只开了个头,似乎想跟师父说点什么,可是又摇了摇头,一时竟然想不出,应该说什么。
江折柳停了片刻,慢慢低下身,额头压在手背的?位置上,闭上了眼?。
寒意从石碑上渗透而来,透入他的?冰雪道体之中?。
合道之人,怎么会被这区区温度低微而影响。但江折柳还是有一种几欲冻伤灵魂的?感觉,他的?疲惫、他的?无措,他那么多年以来硬生生磨砺出来的?处变不惊,都在向他诉说着?委屈。
成熟男人有时候也可以不那么成熟的?,有时候明知道这是正确的?路,也走得颇为艰难。
他不觉得自己有哪里出众,只是推到了这个位置上,没有弃之不顾的?路。
徘徊,痛苦,焦虑,自责。
没有任何一样情绪是没有体验过的?。
江折柳一片冰寒冷淡的?皮相之下,其?实多得是对自己无能的?痛恨,只不过这些情绪出现得早,消失得也早,在他成名前就已经?稳住了心?态。
砾石磨成珍珠,柔软的?地方往往满腔血痕。
等到如?今,他也只会在道侣的?注视之下,对已故的?恩师表现出来。
江折柳重新?睁眼?,映入眼?帘的?是一片无暇的?雪,他抬起头,收回手,指骨收拢进袖中?。
许久未动的?喉咙出了声。
“弟子如?今都好。”
他没什么说的?了。
江折柳的?名字是祝文渊起的?,“折柳”二字,常常有离别之意,同样也让人有离别之思,他的?师父从一开始,就知道自己不能相伴他永久。
只不过,他已找到相伴如?一,可以诉说长久的?人选了。
江折柳回过头,看了一眼?小魔王。
对方似乎有点踌躇,有点紧紧张张地靠过来,低声问道:“我要不要跪啊?”
江折柳的?心?情一下子就被这句话激活了,满脑子的?沉淀思索都被打乱了,他临时思考了一下,道:“跪我师父,什么身份?”
闻人夜听?得有点急了:“那当然是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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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猛地一卡壳,忽然想到修真界没有徒弟夫君这么一个魔鬼叫法。
江折柳微一扬唇,平静温和地接过话:“徒媳?”
闻人夜停止思考,露出疑惑不决的?神?情:“媳……?”
小魔王也是要面子的?,就算他因为打不过魔后被那群下属唠唠叨叨烦得耳朵都要起茧了,但还是在称呼都要吃亏这件事上持保守态度。
“不愿意吗?”江折柳道。
“……不敢不愿意。”
闻人夜自从那次被江折柳打了之后,就特别喜欢这么说话,显得极其?得委屈无辜。
江折柳要被他逗笑了,他忍了忍,不知道为什么闻人夜堂堂一个魔尊,能浑身都是笑点。他抬手抱住小魔王,趴在他肩膀上闷笑了两声,低低地道:“小媳妇,让夫君看看。”
江仙尊也有说这话的?时候,真是罕见稀奇。
他的?手贴上闻人夜的?脸颊,捏着?对方下巴看了半天,别的?不说,气?势非常足,还挑三拣四。
“生都不能生,还总是折腾得我腰疼,休了你算了。”
江折柳这话一听?就是开玩笑说的?,话语中?带着?一点明显的?笑意。
闻人夜早就听?出来了,但他就跟习惯了似的?,反驳脱口而出:“不行!”
江折柳看着?他不说话。
小魔王这才反应过来,视线不动声色地慢慢下移,扫了他一眼?,贴着?他耳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