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挂断,林墨琛无视面前三人,直接站起身走到隔壁办公室,片刻后张颖出现在诊室门口,“两位患者,请跟我过来。”

而林墨琛早已不见人影。

*

市一院,急诊门诊。

“同学,你能详细形容一下当时的具体情况吗?博物馆的建筑分明今年上半年才修整过,外立面怎么会突然脱落呢?”

“叔叔,你去采访我同学吧,我头好晕什么都记不得了。就知道本来是站在楼下集合,忽然一阵‘咔咔’的响声,然后那个阿姨就冲过来抱住我们,我才知道有东西砸下来了。”

“同学,这话你刚才说过了。”

“哈?说过了?叔叔,我真不记得了……”

男记者叹了口气,看了眼身边一直哭不停的小姑娘和糊了一脸血刚刚苏醒的女人,一咬牙转身向女人走去。

徐嘉予仰头靠在病床上。

小护士正在帮她清理头顶的伤口。

就在刚才,她正准备上台宣布活动开始,刚走到一半就听阵奇怪的响声。

抬头一看,行政楼五楼窗户下外立面上,几块刚刚修整好的瓷砖一阵左右摇晃,半掉不掉挂在上头,看样子已经坚持不了多久了。

这种紧急时刻,广场上好几百只眼睛盯着她,还有现场转播,徐嘉予当然不能给馆里丢面儿啊!

只能假装看不见继续往前走。

又往前走了两步,突然看见两个学生有说有笑一屁股坐在了行政楼窗沿底下,与此同时那种奇怪的声音又突然响起。

“同学”两个字还没说出口,瓷砖已经掉了下来,徐嘉予心一沉,脑袋里忽然闪过林墨琛的话。

飞快一琢磨。

如果学生受伤,可能会让馆里陷入舆论风波,高馆长好不容易谈妥的活动可能就要因此暂停,一切推广博物馆的活动都会受到牵连,甚至搁置。

“绩效”两个字仿佛已经插上翅膀,就要离她而去了。

徐嘉予一咬牙。

毕竟她是大人,个子也算高,快跑两步应该没问题。

可人算不如天算啊,她刚冲到两个学生跟前把他们推开,瓷砖片就落了下来,还不偏不倚就砸到了她头顶中央。

当时没觉得疼,只是觉得头顶痒痒的,有什么东西从头顶流下来。

下意识抬手去摸,湿乎乎沾了一手,就那还没反应过来是血呢!

直到看到血从眼睛跟前经过,划过鼻梁她才晕倒了。

她记得清清楚楚,所以肯定不严重。

“小徐讲解员你好?”

男人的声音钻入耳中,徐嘉予下意识转头,剧烈的疼痛感忽然袭来,她整个人都一哆嗦。

“哦哟,别动呀!不清理干净伤口怎么缝针?”

头顶传来女人不耐烦的声音。

“不好意思!那个小徐讲解员,我是市电视台的记者,想采访您几句,您不用睁眼,直接回答问题就行。”

徐嘉予本来就晕晕乎乎,这会儿意识也逐渐发沉,就轻轻“嗯”了一声。

“据当时在场的学生们反应,您在发现问题的第一时间就冲上了前。请问,您当时心里在想什么呢?”

“想什么?呃……什么都没想,就想……不能让学生们受伤啊……”

徐嘉予深吸口气,不知为什么,就感觉被自己顶在脖子上三十多年的头重得厉害,脖子都快撑不住了。

“呦!小徐同志,那您这思想觉悟高啊,把他人利益放在自己利益的前面,为公忘私,舍己为人,我们都应该向您学习!”

她尴尬笑了两声,“不敢当,不敢当,学生们还好吗?记者先生你去看看孩子们吧,我没事,就是想睡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