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体温因为不断用冷水擦拭而稍稍降了一些,但是身体内的焦灼感依旧半分未解,简毓又吐了一回,这回吐出来的竟带了些血丝,虽然很少,却十分刺眼。
此时的简毓已然说不出任何话了,连思考也十分费劲。
宓奚顾不得衣袖上染了脏污,接过云笠递过来的止吐药,强行撬开小湫儿的牙关,给她尽数灌了下去。
眼见小湫儿还在本能伸爪抵抗,宓奚握着她的手,低声道:“乖,小湫儿,喝了这药,我不会让你有事的。”
简毓吞咽困难,那药汁有些从她嘴边洒落,又打湿了宓奚的衣裳。
她勉力想要睁眼,泪珠滚落,视线中迷迷蒙蒙,什么也瞧不清。
只有一个银色的轮廓,背腹依稀传来炙热的温度让她还残存着最后一点意识,舍不得陷入昏迷。
原来这就是被人在乎的感觉。
原来她是这样迷恋这个怀抱。
她缓缓将爪子抬起,想要摸一摸宓奚的脸,但是体力不支,到半空便垂落了下去。
“小湫儿!”
听见他呼唤自己,语气中带了些急切,简毓努力地动了动尾巴尖以回应他。
【真是的,我才不叫小湫儿呢,我有自己的名字,我叫简毓啊,钟灵毓秀的毓……】
宓奚抱着她,将她的额头贴在自己脸颊,闭目隐忍,轻声道:“……我知道了。”
【我不想死……我还有那么多事没有做,那么多好吃的没吃到,我还没救宓奚呢,怎么能死在他前面】
宓奚拿着汤勺的手一颤,险些将汤羹洒落,他稳住心神,柔声哄道:
“你不会死的,来,把这汤羹喝了,喝完就有力气了。”
??转机
整整一日,宓奚都在都梁殿陪着简毓,未曾休息过。
都梁殿阖宫上下一片肃默,谁也不敢出声打扰到一直在床榻上守着小湫儿的君王。
按照李御医所交代的,宓奚不断给简毓擦拭着身体,期间每隔一段时间便交替给她喂下止吐药、羹汤以及吊命的药,凡事皆是亲力亲为。
但是情况十分不容乐观,刚开始简毓还能勉强咽下去一两口,到后来直接就是喂什么吐什么,那些羹汤药材根本没办法起作用。
宓奚实在没有办法,掰开她的嘴,用芦苇做的长管塞进简毓的喉咙中,然后将东西顺着管子一点点硬塞进去。
简毓难受得干呕,宓奚也只能抱着她
李御医翻遍了所有医书,心确越来越沉下去了。
若是能早日发现小湫儿得了犬瘟热,那或许还能有一半的治愈希望,可是事发突然,犬瘟热发得凶猛,小湫儿的病症明显已经到了晚期,治愈的可能性堪称渺茫。
他控制着微微颤抖的手,擦拭着脑门的汗。
天际雨水未歇,远处猛地炸开一声响雷,吓得李御医的心狂跳。
他不敢去看帝王隐在晦暗处的脸。
要是……要是治不好小湫儿,皇上是一定会把他剥皮削骨,扔去给小湫儿陪葬的!
这边的简毓饱受折磨,意识已然逐渐飘散,眼看就要陷入昏沉,却听见有人在耳边很轻很轻地唤道:“简毓。”
那声音低沉沙哑,有些不稳,将她的名字念得生涩。
已经很久没有人叫过自己的名字了。
简毓想要睁眼看清那个人的脸,却因为高烧而浑身乏力,眼皮沉重不堪,半天也没办法撑开。
于是她费力地摇一摇尾巴尖,想要回应那个人。
就在她又要昏迷过去的时候,那人又唤了一声:“简毓。”
这次语气似乎有些急促,带着些颤抖。
简毓依旧摇了摇尾巴尖回应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