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总是不忍,不舍,觉得或许还有余地,还有挽留的机会。

直到走到最后,发现病灶便是病灶,无法变成好肉,干脆利落,才能彻底解脱。

他要切掉病灶,不愿再受这种苦痛。

郑姨娘瞧着阖上的房门。

门外雪地上,脚步声嘎吱作响,一步比一步声音轻微,渐渐远去。

她浑身颤抖,掀开被子自床榻上爬下来,一日多未吃饭,双脚虛软的跌倒在地。

郑姨娘扶着床榻爬起身,步伐匆匆到门边,打开房门冲着院门口的方向声嘶力竭:“沈砚!你这混账东西!你以为沈禾那小畜生会记你的好吗!你巴巴凑上去拿他当兄弟,你也配!你不瞧瞧你是从谁的肚子里爬出来的!你当他真会拿你做兄弟……!”

郑姨娘哆嗦着,扶着门框口中不住地骂着,身体里的力气像是一下子便被抽得一干二净。

怎么行?

她的儿子,做沈禾的刀剑?

做他的工具!?

自甘下贱!

他分明可以继承国公府,做国公爷,日后光耀门楣,他放着好好的坦途不走,要去给沈禾那个小贱种垫脚!他……

“郑姨娘!郑姨娘!哎呀,快去叫个大夫来,姨娘撅过去了!”

*

沈禾的卡通小彩人画框送给几个亲人后,有沈砚给的一部分颜料制作方法,以后可以继续折腾。

不好的就是,有几个很难调的颜色,沈砚说对面不愿意将配方给出来,如果他要,可以送成品给他。

沈禾觉得也行,就是多找沈砚几趟的事。到时候多给人家点银子,好好感谢下。

沈禾在外头,拜完年回东宫,先前留下的侍卫遇见他,道:“小公子,早前您吩咐送去医馆那人,说是醒之后得知是您搭救,跟医馆的人留了句谢,便先行离开了。”

沈禾惊喜:“呀,好了?那就好,他是乞丐还是做什么的?如果是乞丐,没病没残的,干什么不找个营生过活?还是有什么事?”

侍卫道:“听医馆的人说,不是京城人士,是北上来寻亲的,一路艰难,没能寻到人,身无分文才病倒在巷中。”

真是一文钱难倒英雄汉。

沈禾有点唏嘘:“他没有留信说他要找谁?”

人要是在京城,这里高低算是他的地盘,说不定还能帮个小忙。

侍卫摇头。

沈禾只好歇下心思。

不过话说回来。

北上寻亲,听起来怎么那么耳熟……

他一路往里走,埋头思索,下颌整个埋进毛绒绒的披风领子中。

走到主殿,戚拙蕴不在。

沈禾绕到殿后,去瞧那开的挤挤挨挨一树茂盛的山茶。

长到廊外的部分,花枝被白雪压得低低的,沈禾手痒,凑过去晃花枝,将上面的雪全部摇落。一撒手,花枝立刻弹回去。

等等。

沈禾脑子里的弦忽然搭上。

靠,他想起来为什么会觉得北上寻亲耳熟了。

原著里不就是有个反派,在二皇子阵营,帮着他当秋后蚂蚱,在戚拙蕴登基前摆了戚拙蕴一道。

沈禾一下没能想起来,是因为书里面那个谋士出场的时候,是个残疾,坐在轮椅上,膝盖以下都不能动。

他连名字都记不得,就记得这个谋士的腿是因为北上寻亲,被活生生冻到坏死才成了残疾人。

沈禾顿时顾不上玩。

一溜烟原路返回,找到方才的侍卫,问:“你晓得那人去哪里了吗?他有没有跟医馆的人说?”

侍卫摇头:“小公子,那人就留了声谢,旁的什么都没说。”

侍卫见沈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