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会儿跑出去的时候,可别腿软被私兵抓了。
姜寻烟的思绪飘了半晌,幻想到裴青害怕被抓,一路小心跑出谢府的样子,竟觉得有趣起来了,原先压在胸口处的大石头似乎都有片刻的松动。
裴青就像是她一潭死水的谢宅生活中突然跑进来的一只猫,她知道这只猫随时都会走,但是趁猫在的时候,多捋两把也是快意的。
不知是因为大仇报了一半,还是因为裴青身体力行伺候的好,她只觉得只觉得周身一种通透爽意,手臂用力抻长,复而放下,带来一种舒坦的拉伸感,她在床榻上翻了个身,复而抱着锦缎花绣的被子沉沉的睡了过去。
这是她重生以来,睡的最好的一回,梦中没有人能再欺辱她,心口内挤压的愤懑不甘早已消失不见,她窝在舒适的绸缎锦被里,一转身,空气中都带着男子热腾腾的气息。
转瞬间,姜寻烟便坠入了一个温暖的梦乡。
她一夜疲怠,这一梦不知要睡到什么时候去,反正也不会有人来打搅,因为旁的几个院子此时都乱糟糟的呢。
院外翻了天,她抱着锦被呼呼大睡。
洛水阁那边,谢云玉一整个晚上便没有睡过,她将她的所有丫鬟都罚了一个遍,摔摔打打没完没了。
谢云玉想起那些过程便想过死,一条白绫,死了便不必面对这乱糟糟的事情了,但是又不甘心这么窝窝囊囊的死了,只得烧着胸口内的那一口气,咬着牙撑着。
她受了欺辱,无法反抗,这口气越烧越烈,所以将所有怒火都倾轧到了那些更弱者的身上,以此来抚平她心中的憋闷。
丫鬟跪在厢房地面上瑟瑟发抖,谢云玉坐在床榻上,一双猩红的眼盯着自己的手心看,沉默不言。
她说不清是恨姜寻烟的愚蠢、亲兄的偏颇、母亲的软弱,恨傅柔儿的欺骗,还是恨自己的蠢,总之,谢家这些人,她每一个都恨,她甚至想再放一把火,像是烧掉那间右厢房一样,将谢府的所有人都给烧掉。
死了干净。
仇恨的种子在肮脏的泥土里扎根,由黏腻的腥臭血液灌溉,在无人知晓的角落里如野草疯长。
至于红梅园那边,则闹的更厉害了。
傅柔儿被打晕过后,谢云书又请了药娘来给傅柔儿诊治、上药,折腾了半个晚上,傅柔儿醒来后,与谢云书说的第一句便是:“姜寻烟害我。”
当时已经是临近金曦破晓的时辰了,东厢房内没留什么丫鬟,晨曦从纱窗外落进来,斜斜的打在窗口的古瓷烧釉金蝉瓶上,期内插着一支海棠花,淡淡的花香飘散在厢房间,挥洒一室谧静。
谢云书坐在床榻旁,满身疲惫的陪着傅柔儿。
他今日晨间还要上朝,一大堆公事要处理,可是傅柔儿还未曾醒来,他放心不下,只得坐在一旁,瞧着傅柔儿的眉眼。
瞧着瞧着,他便想起当初,第一次与傅柔儿相识的时候。
那时候傅柔儿也只是个六岁的小姑娘,白白嫩嫩的,因家中横遭变故,所以只身来了谢府,因离了亲人,每晚都在哭。
谢云书瞧她可怜,就带着她玩儿,小姑娘被他逗得噗嗤一笑,自此便粘着他,打小便跟在他身后,跟啊跟啊,跟到了某一天,他一回头,小姑娘已经及笄了,笑着拿一只飞鸢问他:“云书哥哥,日后娶我可好?”
好啊,当然好,他们一辈子都要好。
记起当初的事情,谢云书困倦的眉眼舒展开,溢出淡淡温情,他望着昏睡中的傅柔儿,伸出手来,轻柔的揉捏傅柔儿的发鬓。
睡着的傅柔儿安静的像是一只讨巧的猫,和人打架打的发鬓凌乱,人也受了伤,可怜巴巴地,别人瞧见了都会觉得她又脏又蠢,可是他瞧见了,只觉得心疼。
这是他亲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