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女子, 活路都比男子少些,男子还可以出去抛头露面, 做苦力也好, 跑腿也好, 女子却少有,就算是缝补浆洗衣物、做些刺绣, 但又能赚出多少银两呢?若是普通农妇便罢了, 是吃的住苦的, 粗衣布襟凑合凑合, 淡饭少茶也能活,但姜寻烟吃得了这个苦吗?
她在姜府是出个门都要三五个丫鬟、两个嬷嬷,几个小厮来回伺候、簇拥着的小姐,到了姜府也是养尊处优的夫人,她是受过不少委屈,但是偏偏没吃过生存的苦,她也吃不动的,就姜寻烟那双手,弹琴可以,挥锄头想都不要想。
萧景怀只当她是抹不开脸面,又补了一句:“姜姑娘不必觉得给萧某添麻烦,萧某一向见不得那些仗势欺人之事,既要帮,自然要帮到底,今日就算不是姜姑娘,换成旁人,萧某也是会帮的。”
姜寻烟自然知道他好,萧景怀在她心里就是这世间最顶天立地的男子了,只是她并非是真的走投无路,自然也不会一直赖在人家府宅中,她之前步步难行,借人势力便借了,现下还故意赖着,她自己良心都难安。
“奴家是有些银两傍身的,早些时候知晓两府都靠不住,便偷偷置办了些宅院田产,待到此时,也不至于无处可去。”
姜寻烟自马车内探出一张娇嫩柔润的面颊来,迎着月华与萧景怀讲话,她本是清冷高傲的模样,如同那枝头的寒梅,但当她放软枝丫,柔下眉眼时,眼角里含着如水的情意要将人醉在其中,让人挪不开眼。
鲜的瓣,艳的蕊,娇的枝,无一不美。
萧景怀瞧着她这张脸,心底里又爱又恨。
爱姜寻烟的聪慧敏捷,当断则断,又恨她将自己处处都安置的这般好,她似是总有一条后路,叫他连个插手的机会都没有。
“这也好。”萧景怀只能从牙缝里咬出一句夸赞来,又道:“既如此,夜深路远,萧某送姜姑娘一程。”
有他送,她心里头甜着呢,姜寻烟自是应允,只是放下马车帘后,她捂着自己怦怦跳的心口,不敢再发出一点声音。
她怕心声太响,惊动隔壁的嗔痴,若要稍稍溢出来一丝,她便没有脸面去见萧景怀了。
这样一个端方君子,救她只是因他品格高尚,她不该如何肖想。
但越是不该肖想,就越是想,抓心挠肝的想。
像是一口肉摆在一个饥饿的人的面前,她就算忍住不去吃,也忍不住嗅他的香气,忍不住看他的色泽,用眼角余光将萧景怀描摹上百遍。
越看越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