尘娘接过了香坠闻了闻,脸色就白了。
颜鸢便懂了。
她并不觉得意外。
她扶灵入晋牵动了不知道多少人的利益,外戚与清流希望她能换回藏宝图,顽固老臣不希望她被晋国扣留受辱。
但如果她死在扶灵的路上,便是所有人都能够称心如意的结局。
更何况那夜她听见了楚凌沉道破三年前的秘密,太后又岂能安睡?
尘娘的额上已经出了一层细碎的汗珠,脸色泛白道:“娘娘……怎、怎么办……”
颜鸢想了想道:“换个好闻一些的吧。”
尘娘呆呆看着颜鸢:“啊?”
颜鸢拿着香坠慢慢悠悠转:“红枣味的如何?还可以开胃。”
……
翌日清晨,颜鸢便带着红枣味的香坠踏出宫门。
宫门口百官群集,阵仗惊人,颜鸢一路被楚凌沉牵着手走过群臣的面前,所过之处皆是一片“娘娘千岁”与“娘娘安康长健”的齐呼声。
颜鸢看着他们,只觉得说不出的可笑。
这些人明明心知肚明,她这次扶灵距离“安康长健”可是千里之遥,可偏偏在这样一个浩浩荡荡的声势之下,居然显得有几分真心实意。
就这样一路出了宫门。
宫门外的不远处,晋国的车队早已经整装待发。
季斐从人群中策马而出,行到宫门前才翻身下马,对着楚凌沉行了礼,而后在颜鸢面前屈下膝盖,俯首朗声:
“季斐承女王之意,恭迎皇后娘娘凤驾!”
彼时天朗气清。
颜鸢并不急于上马车,而是回过头看了一眼楚凌沉。
今日的楚凌沉,有些过分的安静了。
他虽一直牵着她的手,却一句话也没有开过口,本就淡漠的脸上覆着一层薄薄的冰霜。
他就差在额头上写上“孤不高兴”这几个字了。
颜鸢:“……”
这狗皇帝果然是生气了。
楚凌沉并不同意她扶灵入晋,本来朝堂上两方博弈势均力敌的,是她自己借定北侯府的名义表明了立场,才使这一次赞成扶灵的一方占了上风。
终究是她先斩后奏,颜鸢心虚地解释:“朝堂上两方虽有所僵持,但结果都是一样的,既然最终都是要去晋国,不如干脆些。”
楚凌沉不置可否,眉头紧锁。
颜鸢于是轻轻捏了捏楚凌沉的掌心,安抚他:“我会平安回来的。”
楚凌沉不置可否,轻轻“嗯”了一声。
颜鸢轻声问:“陛下没有什么想对臣妾说的么?”
楚凌沉的目光淡淡地落在季斐脸上。
他淡道:“孤祝皇后,一路顺风。”
颜鸢:“……”
那就再见吧!
不知好歹的狗东西!
颜鸢的耐心耗尽,面无表情踏上马车。
马车是晋国准备的,其内空间极大,不仅放下了一张暖玉床,甚至还有一小茶桌,俨然就是一间小小的屋子。
马车在百官的送别声中缓缓驶离宫门。
颜鸢坐在茶桌边喝完了一壶茶,胸口闷着的气还没有消。
这本就是他楚家的是是非非,如今她背着锅子离京,他难道不该叩谢她第二次救命之恩么?
就此分别,他也没有半分不舍。
狗都比他重情义!
颜鸢气得磨牙,又胡乱塞了一些点心,依然觉得不解气,便打算做点别的事消消气。
比如试一试百闻不如一见的暖玉床。
颜鸢对暖玉床没抱多大希望,毕竟总归也只是不会自己发热的石头,没想到只片刻的工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