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鸿振道:“景元二十年, 前任羌戎王叛乱时?,我?正好在永安县当县令。说?来也不?怕羌戎王笑话, 我?就是在那?个时?候认识了圣人,后来也幸得圣人垂青,才得以追随圣人,有今日之风光。”
李宜春眸光一闪, 顺着邱鸿振的话继续往下聊。
两人东拉西扯聊了足有半个时?辰,邱鸿振才起身告辞。
李宜春盯着对面已经空了的茶杯, 指尖轻敲桌面。
结合几?位正副使在朝廷的立场,他慢慢琢磨出了邱鸿振的一点意思。
邱鸿振想要表达的是:虽然先前与李宜春联络的人一直是宋叙,但他才是太后的人?
……
邱鸿振离开王帐后,又悄无声息去见了桑玄清。
他在羌戎王庭人生地不?熟, 想要做成那?件事情, 必须要借助暗卫的力量。
而那?件事情,不?好对李宜春这个外人明说?,却是可以向?桑玄清透露一二的。
桑玄清听完邱鸿振的来意,瞳孔猛地放大:“这是何?人的主意。”
邱鸿振微微一笑,看到旁人惊诧, 他这个已经惊诧过一轮的人,反倒显得格外游刃有余。
邱鸿振抬手指天,肃穆道:“此乃天意。”
“不?错。”桑玄清深吸一口气,重新坐回椅子上?,“今天我?没有见过邱副使。”
***
调兵的命令一送到行唐关,早已枕戈待旦的燕羽军立刻悄悄绕行出关,借着漫天黄沙的掩护,寻找合适的埋伏地点,准备给仓促前来的大穆骑兵一点小小的军事震撼。
羌戎王庭里?,大燕使节团和大穆使节团几?乎将面和心不?和体现得淋漓尽致。
在李宜春举办的宴会上?,野利族长当场拂袖而去,让局势变得一触即发。
而拓跋少族长在外遇袭,不?治身亡的消息,更是彻底拉开了厮杀的序幕。
同族的血,是最好的投名状。
大燕要继续沿用“羌人治羌”的政策,但州府之地的官位始终是有限的。
谁能得到更好的职务,谁能继续领兵一方,谁的部落能在新一轮势力洗牌中占据更高的位置,就看谁在这场厮杀中立下的功劳更大。
暴雨雷霆,杀人夜。
兵锋碰撞的嗡鸣与撕心裂肺的喊杀,都化?作这场厮杀的血红注解。
外头已经乱成一团,大燕使节团落脚的府邸也是灯火通明。
没有人能在这样的雨夜里?安然入睡。
不?过使节团成员们也不?担心自己的安危。
早在动乱爆发前,李宜春就派了一支精锐士兵过来护卫,确保使节团上?上?下下不?会受到乱军的惊扰。
“开始了。”
不?知是谁幽幽叹息了一声。
他们都很清楚,等?到这场动乱被彻底平息下去之时?,此次出使就算是大功告成了。
这场动乱一共持续了七个昼夜。
野利氏和拓跋氏节节败退,死?伤惨重。
仅剩的残部在两族族长的带领下,原本还想硬撑,等?待大穆使节团口中的援军抵达。
岂料他们千盼万盼,盼来的却是一面飘扬的黑色“羽”字旗。
旗帜凌空招展,猎猎作响。
旗帜下方的黑甲军队宛若一股黑色洪流,带着惊天的煞气与慑人的血气。
燕羽军,到了。
燕羽军不?仅自己到了,还来到了一个惊人的噩耗:大穆派来支援的骑兵,已尽数被燕羽军截杀。
野利氏和拓跋氏本就是残兵败将,如今还成了一支孤立无援的孤军,将士们所剩无几?的战意被彻底消耗一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