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衔山微微颔首:“母后?一直教导朕尊师重道?,行孝为国,朕为邢老师求情,也是情理之中。”
邢郎中环顾左右,季衔山会意,命人全部退下。
等到?最后?一名宫人退出殿外,邢郎中猛地起?身离开座位,跪倒在季衔山面前。
“邢老师这是在做什么,快快请起?。”
季衔山吓了一跳,再次伸手去扶,却反被邢郎中抓住了他的胳膊。
邢郎中深吸一口气?,面色沉肃:“大朝会后,臣曾无意间撞到?,丁景焕丁尚书前往礼部,与李尚书密谈了一番。在丁尚书离开后,臣特意带着?一份文书去找李尚书签字,李尚书表现得神思不属。
“臣打听不到?两位尚书都密谈了些什么。也许是臣枉做小人,但满朝皆知丁尚书是太后?心腹,还望陛下早做打算。”
季衔山抿了抿唇:“朕记下了。地上凉,邢老师还是快起?来吧。”
邢郎中摇头:“陛下还是让臣继续跪着?吧。娘娘教导陛下尊师重道?,行孝为国,这个道?理本没有错,但有些话,即使知道?陛下不乐意听,臣也不吐不快。”
不等季衔山做出反应,邢郎中继续道?:“天狩十年,太后?在国库之外另设一个河关私库,将各地榷场的利润存入河关私库,这笔钱专款专用,为的是来日北狩大穆,收复燕云。
“这个本意自然是好?的,但打理河关私库的人是太后?的人,这笔钱,可以用于来日北伐,也可以在暂时不需要用到?的时候,挪作他用。
“天狩十四年,太后?在虎符之外增设凤符,要求各地调兵必须同时出示虎符和凤符,否则罪同谋逆。
“天狩十五年,太后?开口,允许陛下正式批阅奏折,但陛下批阅完奏折,必须要先呈至太后?,待太后?确定无误,才能得以推行。”
“够了!”季衔山骤然出声,打断邢郎中的话。
邢郎中仿佛没听到?一般:“所有机密的奏章文书,都是直接呈送至寿宁宫,不会经过陛下之手。陛下所能接触到?的,只是一些日常俗务。财、军、政大权皆在太后?手中,忠言逆耳,臣说句诛心的话,陛下空有天子之名,太后?却有天子之实啊……”
“邢郎中说够了吗!”季衔山拂袖抬手,指着?大殿正门?方向,厉声道?,“说够了就出去。天家母子,岂容尔等离间。念在你与朕师生一场,你又刚被贬谪的份上,朕饶你一回,不使你因言获罪。”
邢郎中离开了,季衔山独自一人立下空旷的大殿里,良久,他重重一拳捶在柱子上,身体向前一倾,额头贴着?冰凉的石柱。
“荒谬,朕的母亲是什么性情,朕还需要你们来告诉朕吗……”
季衔山本就糟糕的心情,因着?这场君臣相?谈,更?是覆上了一层阴霾。
他并未将邢郎中说的“丁景焕去找礼部尚书李寒松”这件事情放在心上。
两人都是朝中重臣,公务上多有交接之处,丁景焕会去礼部找李寒松并不稀奇。
而且,就算他将这件事情牢牢放在心上,他又能做什么呢?他连丁景焕找李寒松具体商议了什么都不知道?。
不过很快,季衔山就知道?了。
十天一次的大朝会上,刑部尚书丁景焕出列上表。
“皇太后?,先帝之皇后?,今上之生母,抚育今上十余载,平定内忧外患,于家于国皆有大功。如今陛下业已?完婚,当?为太后?加尊号,以酬太后?功绩。”
丁景焕这番话说得掷地有声。
摄政太后?的尊号,往往能彰显其权威,宣示其政治权力。
在姐杀弟案的风波尚未完全消弭之际,丁景焕提出要给?皇太后?上尊号,本质是在通过尊号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