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可算是回?来了。

这眼看?着就?要?到?子时了,陛下还?要?赶去和太后娘娘一起守岁呢。

待季衔山走得近了, 小福子上前搀扶住他, 才发现季衔山浑身冷得和冰块一样,密如鸦羽的睫毛覆上了一层薄薄的碎冰,身体也在不?自觉战栗。

小福子咽了咽口水,小心翼翼道:“陛下,您没事吧, 是不?是冻着了。”

季衔山答非所问:“什么时辰了。”

“还?没到?三更天。”

“我们立刻回?宫。”

季衔山呼出一口白?雾,眼神还?有些空洞:“朕今天晚上一直待在摘星台观星。任何人

问起,都要?这么回?答。你明白?吗。”

小福子能成为季衔山的心腹,闻弦歌而知雅意的能力是极强的。

他一下子就?明白?了季衔山的意思。

这个?“任何人”,也包括太后娘娘。

小福子心中一凛。

原本对?于冷宫中发生的事情还?有一两分好奇,这下子,他是连最后那一两分好奇都不?敢有了。

想要?在皇宫里?活得长?久自在,不?仅要?足够聪明,还?要?懂得克制自己的好奇心。

明白?什么事情是自己可以知道的,什么事情是自己绝对?不?能打?听的。

***

“派人去太和殿一趟,和陛下说,哀家今日受了凉,有些乏了,就?不?与他一道守岁了。”

寿宁宫烧着地暖,霍翎沐浴过后,穿着单薄的里?衣,披着半湿的发倚在榻上。

宫人领命退下,无墨端着梨汁上前,眸光中暗含担忧。

霍翎从她手里?接过梨汁,轻轻抿了一口。

无墨连忙提醒:“娘娘,小心烫。”

“无妨,也能入口。”

霍翎将?杯子放到?一旁,随口闲聊般,突然道:“承恩公死了。”

无墨愣在原地,像是没有反应过来这句话所代表的含义。

良久,她眨了眨眼睛。

只一瞬,泪水便盈满她的眼眶。

她没有哭出声?,只是伸手抱住霍翎,将?脸埋在霍翎的肩膀上。

泪水打?湿霍翎的肩膀,霍翎问:“怎么还?哭了。”

“我为娘娘哭。我心疼娘娘。”

霍翎抬起手掌,落在无墨的头顶:“我生来就?是父母亲缘浅,不?必太为我难过。”

此话一出,无墨哭得更凶了。

怎么能不?难过呢。

她曾经亲眼见证过娘娘对?承恩公的孺慕之情,见证过父女间温情脉脉的相处时刻,也见证过父女两是如何从齐心协力返回?京师,再到?一步步走向生死绝路。

这一路走来,积攒了多少失望,才足够平静决绝。

才会认为,自己的亲生父亲死了,远比活着更好。

霍翎见她实?在是哭狠了,轻轻叹了口气,手掌从她的发顶落到?她的脊背上,轻轻拍打?:“他与霍泽,是我血脉上同宗同源的亲人。而你,是我为自己选定的亲人。我平时不?连名带姓叫你,你就?忘记自己其实?也是姓霍了?”

“是。”无墨哽咽,“我就?是娘娘的亲人。”

***

过年期间,绝大多数衙门都闭了衙,不?再受理任何公务。

当然也有例外。

那就?是京兆府。

京兆府负责的是京师治安问题,过年期间,集会活动?多,又天干物燥,不?时就?会发生些踩踏事件或者走水事件。

京兆尹庄安易一大早就?坐着马车来到?了衙门。

结果连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