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明确地,坚定地,直白地认可,是她少女时期最?想得到的。

她的野心,源自于父亲的野心。

父亲是她对于权力渴望的启蒙。

她在父亲眼?中看见了对权力的欲望,于是便也开始向往权力,追逐权力。

在很长一段时间里,父亲都像是她人生的见证者。他?见证了她是

如何一步步从燕西走到京师,走到皇权之上。

这样的话,要是让以前的她听到了,一定会?很高兴。但此时此刻,此情此景,看着跪倒在地、泪流满面的霍世鸣,霍翎心里没有丝毫波澜。

她只觉得讽刺。

“我拿你们当亲人的时候,你们视我为?登云梯,全然不顾及我的立场与感受。

“当我开始用你们对待我的方式去对待你们的时候,你们又企图用弟弟和父亲的温情去消解我的怒火,换取我的原谅。”

难道她没有给过?霍世鸣机会?吗。

在有机会?的时候不懂得珍惜和收敛,意识到自己即将大祸临头,就开始想方设法找补。

这世间哪里有那么多美事?。

承恩公不会?真的以为?,她头顶上的冠冕,是为?霍家而戴的吧。

“当一个人乘着东风坐上了自己原本不该坐上的位置,即使嘴上一遍遍说着感恩的话语,心里却始终觉得这是自己应得的。”

霍翎已经?懒得再多看霍世鸣一眼?。

她再次转过?身,直面那壮观的舆图。

“我与承恩公最?大的不同是,我走到今日?,是自己一步一个脚印走出来的。承恩公仰仗着我走到今日?,却以为?可以撇下我自立。”

如今的她,已经?不需要了。

她的人生,已经?无需证明,也无需再被任何人见证。

“雷霆雨露皆是君恩。我愿意给你的东西,你才能要。我不想给你的东西,你敢伸手?,就要做好折断这一只手?的准备。

“承恩公既不知恩,那从今往后,便也不必承恩了。”

第147章 第一百四十七章 子不知父,父不知子。……

霍世鸣没有想到, 他说了那么多软话,还是换不来?太后的动?容。

她居然真的要对霍家动?手?,宁可自断臂膀, 也要追究他的过?错。

霍世鸣骤然生?出一种陌生?感。换做是以前的阿翎, 绝对不会将事情做得如此绝的。

霍世鸣压下眼中的泪意, 抬起头来?, 想要好好打量霍翎,却只能看到她的背影。

她站在那面广阔的舆图前, 明明穿着厚重而繁琐的服饰, 背脊却挺得笔直,给人一种宁折不弯, 百折不回的冷硬之感。

端的是恩威莫测。

端的是不近人情。

与记忆中的形象相去甚远。

自从燕西一别,一晃,已经?有十五个年头了。

他一步步爬上高位,长女也一步步成为大?燕的摄政太后, 成为这天底下最有权势的女子。

从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再到如今父女反目,相看两厌……

他已非昔日那个落魄的将领。

长女也再不是那个渴求父亲认可,试图向父亲证明,自己才是能够带领霍家重回巅峰的小姑娘了。

这些年里, 他们相处的时日不算多, 面对面谈心的时候更是少得屈指可数,以至于?两人对彼此的印象,大?抵还停留在当?年。

也许模糊地感觉到对方有些变了,却也只当?是时间?所催生?的些许改变。

父女之间?,没有冲突之时, 自然是一切如初。

但当?利益不再一致,甚至有所冲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