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事把他从工位上叫醒的时候,他正在梦里执行二十年卧底任务,刚巧一朝事发被上线背叛,正在满城围堵里跑不出去,就听见旁边有人拍了拍他的肩膀,喊了几声他的名字。
“陆野!”
他一个激灵,从梦里一脚踏空,终于就着那点梦里的余韵勉强睁开眼睛,皱着眉问了句怎么了。
“昨晚抓回来的那波人里,有个外国人。”同事为难地说:“他不太配合我们工作,说是想见见你。”
陆野从梦中惊醒,梦里那种惊险还没能完全退去,他心脏怦怦直跳,指尖都是麻的,闻言反应了两秒,才慢半拍地露出一点疑惑的神色来。
“外国人?”陆野纳闷地问:“外国人就送市局啊,找我有什么用。”
外籍人员犯罪是个麻烦事,放是肯定不可能,但关也要注意影响,所以市局一般不揽这破事儿,只打包送给市局,更好说话。
“他不配合。”同事叹了口气,说道:“就说了你的身高样貌特征,然后点名要跟你说。”
陆野加班半个多月,昨晚又熬了个通宵,觉也没睡足,现在额角突突直跳,跳得他头晕眼花,人也有点想吐。
他闻言拧紧眉头,心累似地长长地叹了口气,在心里感慨了一句命苦,然后认命地支着桌子站了起来,胡乱地把外套套在了身上。
“哪个屋?”陆野问。
“二号审讯室。”同事说。
其他人该处理的都已经处理结束,现在就只剩这么个烫手山芋,陆野脚步虚浮地推开二号审讯室的门,坐在桌后方,开门见山地说:“外籍人员在我国境内吸食毒品,按我国法律法规处罚,十五日以下拘留,适当罚款你有什么不明白的吗?”
出乎陆野意料的是,对方既没有胡搅蛮缠,也没有叫嚣着要找大使馆,只是歪着头饶有兴趣地打量了他一会儿,然后用蹩脚的中文说道:“没有你可以叫我Elvis.”
他回答得驴唇不对马嘴,陆野也不知道他听懂没有,只是公事公办地一点头,说道:“没有就好,你的尿检结果显示你近期有吸毒行为,如果想申请复核,可以在移交市局后提出异议还有什么想说的吗。”
“我能要纸笔吗。”Elvis突然说。
他中文说得实在不怎么样,音调蹩脚又僵硬,陆野皱着眉辨认了片刻才听明白他的意思。
外籍人员沟通不畅,陆野以为他是想写下想说的话,于是点了点头,顺手从笔记本上撕下一页白纸,连带着签字笔一起递给他。
Elvis抬着头,用一种蛇一样的黏腻眼神打量着陆野的脸,然后舔了舔舌尖,莫名地朝他笑了笑。
他穿得奇装异服,长得也瘦,烟熏妆一画,看着就像从动画电影里跑出来的骷髅架子,陆野被他这种露骨而玩味的眼神看得微微皱眉,只觉得浑身不自在。
但好在对方很快就收回了目光,他低下头,唰唰地在纸上写下了自己的名字和电话号码,当着陆野的面把那张纸揉成一团,然后伸长胳膊,勉强把它塞进了陆野兜里,抬起头冲他抛了个媚眼。
“你很帅。”Elvis这外国人中文说得半半颤,用词也离谱,但好像也没妨碍他散德行,他搜肠刮肚地从脑子里刮出点存货,由衷地对着陆野赞美道:“很有欲望。”
陆野:“……”
陆警官从警这么多年,平生第一次在工作场合被犯罪嫌疑人性骚扰,一时间差点气笑了。
“我要是你,就不会尝试骚扰警官。”陆野冷淡地说:“你有这个功夫,还是准备好罚款金吧。”
陆野不想跟神经病纠缠,说完就转身要走,但他刚走到审讯室门口,就听Elvis的声音又从背后响了起来。
“没关系。”Elvi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