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琰缓缓勾唇:“你总说喜欢朕,对朕情深几许,朕便想让你看看,有些事并非你所见所想的那样,朕未必十分宽仁,有时候哪怕对亲子,也可以毫不留情。”
姜姝仪觉得随着他这句话,殿内好像被摆了个冰鉴,四周都忽然变得冷飕飕起来了。
她咽了咽喉咙,不太明白裴琰想告诉自己什么,杀鸡儆猴,让她以后别恃宠而骄吗?
裴琰观察着她的神色,嗓音低缓地问:“你害怕朕了?”
姜姝仪点点头,随后又赶紧摇摇头。
裴琰微沉下去的面色变得疑惑,轻轻“嗯?”了声。
姜姝仪往裴琰腰间挪了挪身子,如实道:“臣妾想了想,陛下还是很疼臣妾的,宁可训斥大皇子震慑臣妾,也不忍直接斥责臣妾,更别提如今还抱着臣妾问话,所以臣妾对陛下定然是害怕不起来的......”
她说着忽然有些不确定,柳眉轻蹙:“不对,臣妾是不是会错意了?陛下明明默许过臣妾可以恃宠而骄,大皇子来之前陛下也没生气,又怎么会忽然威慑臣妾!陛下这番话是有别的意思吧?”
第66章 母后,该喝药了
有些事情只可意会,不能言传。
裴琰看着她胡思乱想了一会儿,难得沉默,希望她能自己领会,然而最终也是徒劳,姜姝仪只缠着问他什么意思?又委屈地控诉好端端的,为什么吓她?
裴琰只得叹了口气,将她按入怀中:“没有震慑你,朕舍不得,只是随口之言罢了。”
姜姝仪其实还有些狐疑,裴琰为什么忽然说不喜大皇子,明明未登基前很疼爱他,后来态度逐渐变得严肃起来,她也只以为是对裴熠寄予厚望的缘故。
若按裴琰这么说,他一直以来都不喜大皇子,那自己上辈子岂不是在做无用功?她的儿子根本不用与人夺嫡!还有裴琰,既然那么宠爱她,为何不直言安抚她的心,反而在她每次暗戳戳提起立储之事时,都一副还在纠结,不要再提的样子。
不对,裴琰对裴煜也很严厉冷淡!
照裴琰今日所言,岂不是也不喜裴煜?
姜姝仪满头雾水,仅有的两个孩子都不喜欢,他还想喜欢什么?
“不过朕确实有话要告诉你。”
裴琰温声打断了她的思绪,抚摸着她的脊背道:“不是训斥,朕只是希望,你下次在裴熠面前能稍稍收敛一些,不用受半分委屈,只要幸灾乐祸时不表露出来即可。”
他稍顿,怕姜姝仪误会伤怀,解释道:“朕在一日,固然能护你一日,可天命难测,万一遭逢什么变故走在你前头,他毕竟是皇子,与他交恶对你不好。”
姜姝仪是死过一次的人,听到他说这种晦气之言,一颗心都颤了颤,霎时也顾不上想别的了,紧紧抓着裴琰胸前的衣襟:“陛下,臣妾已然与淑妃交恶,讨好裴熠又有什么用,您若不护着臣妾,臣妾只有死路一条!”
“所以朕不让薛妃继续教养裴熠了。”
裴琰不紧不慢道:“他现在还小,朕刻意找几位大儒与他为师,朝夕教训,是能把他养成君子之典范的,他会唯君父之命是从,生母也不能教唆。”
他话音落地,许久没听到回应,低头一看,姜姝仪埋头在他怀里,只露出乌黑浓密的云髻。
发髻上有一支楼阙式样金钗,钗头垂下的流苏正在微微颤晃。
裴琰顿了顿,握着她的肩膀将人从怀中扯出,果见姜姝仪满脸泪痕,咬着唇瓣,不知隐忍地哭了多久。
“朕怎么又惹哭你了。”
裴琰无奈,要用袍袖给她擦拭眼泪,却被避开了。
姜姝仪含泪瞪着他,哽咽道:“陛下为什么要说这种话?”
不等裴琰回答,她边落泪边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