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认姜姝仪睡得香熟,一时醒不过来,他才起身去了盥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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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驾在两日后到了京城。
整整二十日帝王没有上朝,年少的十九王爷奉旨监国摄政,褚昂和郭振雄辅佐,皇后垂帘,三方势力镇压着,无论百官心中多乱,但好在朝堂并没有动荡。
回到宫里,姜姝仪差点热泪盈眶。
她躺在乾清宫的宽大龙床上,看着熟悉的金龙腾飞帐幔,闻着熟悉的意合香,心有余悸地感慨:“差点就回不来了……”
裴琰走到床边,垂眸看她:“朕不会让你回不来。”
两人才沐浴过,都披散着头发,身上也都残留着潮湿的热气。
姜姝仪对上他微微幽深的长眸,呼吸一顿。
她想坐起来,但裴琰却命令她:“躺好。”
姜姝仪便一动不动,只轻颤着眼睫,半是期待半是慌乱地看着他。
“路上不是闹吗?”
裴琰偏偏没有动作,就这么居高临下地看着她,慢条斯理:“如今再闹给朕看。”
姜姝仪脸颊微红,声音细细弱弱的,可气势却不弱,带着几分不服输的意味轻哼了声:“陛下也躺过来,臣妾就闹给陛下看。”
裴琰自然愿意先纵容她,再教训她。
两人方躺上床榻,姜姝仪主动抱过来,殿门就被从外敲响,程守忠试探的声音传来:“陛下,太傅在宫门外跪下了。”
第162章 太傅
魏太傅跪在宫门口,还托太监送了两样东西进来。
一样是戒尺,一样是告老还乡的辞呈。
裴琰拿起那把已经陈旧的戒尺,轻轻摩挲着。
姜姝仪在内殿平心静气过后才出来,见裴琰拿着戒尺把玩,便凑过去,好奇地问:“什么东西?”
裴琰瞧她一眼:“打你的东西。”
姜姝仪气得要转身就走,裴琰笑了声:“是打朕的东西。”
姜姝仪这才顿住脚步,恢复好奇转回身来。
裴琰面带笑意,落在尺身的眸光却幽深莫测:“当年,太傅就是用这把戒尺,打了欺辱朕的三皇兄,被母后告到父皇面前,后来也拿这把戒尺打过朕。”
姜姝仪立刻气愤:“为什么打陛下?陛下又不可能犯错!”
裴琰语调平缓:“因为朕装出来的仁懦过真了,太傅对朕怒其不争,打朕,是为了让朕立得起来,他告诉朕,身为皇子,不可过于逆来顺受,否则只有为人鱼肉这一个下场。”
姜姝仪顿时一脸心疼,抓起裴琰的另一只手:“打疼了吗?臣妾给陛下揉揉。”
裴琰转头看看她,好心提醒:“太做作了。”
姜姝仪被看破,心虚一瞬就恢复如常,理直气壮道:“臣妾是真的心疼陛下嘛。”
裴琰看透了她想为柳五娘抱不平,怕自己网开一面放过魏太傅的心思。
他放下戒尺,拿起那本告老还乡的呈奏翻看。
魏太傅在里面言辞诚挚,先讲自承蒙先帝恩典,入宫教授裴琰,对他何等倾尽心血,殚精竭虑,又夸了裴琰是仁德之君,能教出这样的学生,此生足矣,最后写本该在朝堂庶竭驽钝,但因年迈体弱,不得不请辞,回家乡颐养天年,自愿将家财尽数捐出,以后与子孙耕读度日。
姜姝仪看着奏折上端端正正,笔力遒劲的字,亦如魏太傅这个人,看起来端肃正直,一丝不苟。
她问:“太傅怎么连罪都不认,他难道不知道自己做的事已经被陛下发觉了吗?”
裴琰合上奏折,抬头看向门外:“他已经认罪了,他在用旧情求朕心软,希望朕放过他这一次,让他体面的告老离开。”
姜姝仪看出了裴琰眼中的动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