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冉胡乱用袖口擦拭母亲唇角,泪水砸在陆氏手背,“我明日就去找。”

“来不及了。”

陆氏握住姜冉的手贴在自己脸颊,肌肤相触处冰凉如玉石,“蚀心蛊七日之内发作,今日已是第五日,冉儿乖,听阿娘的话好不好?”

姜冉将脸埋进陆氏颈窝,泪水浸湿了素色中衣。

陆氏吃过药之后变得嗜睡,昏昏沉沉之间又睡下了。

姜冉帮陆氏掖好被角,轻轻退出了房间。

次日清晨,天还未大亮,姜冉便早早起身。

她轻手轻脚地走进厨房,将昨日备好的药草倒入陶罐,添了半瓢清水,架在灶台上慢慢煎煮。

炉火噼啪作响,药香渐渐弥漫开来,她却盯着跳动的火苗出神,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袖口那里还放着陆氏写给她的信。

信中每一个字都像烙在心上,烧得她胸口发疼。

陆氏说蚀心蛊无解,要她放弃解蛊,可她作为子女,岂会眼睁睁看着自己的母亲死去呢?

她不甘心!

既然陆氏不肯告诉姜冉是因何中蛊,那她就自己去查!

只要陆氏有一线活着的希望,她就会竭尽全力去争取!

她相信人定胜天,假如什么都不做,将来的她一定会后悔莫及。

“冉儿……”

陆氏不知何时已经醒来,照往常一般呼唤姜冉。

姜冉猛地回神,忙用衣袖抹了把脸,端起煎好的药快步走进卧房。

陆氏正撑着手臂想坐起身,却因乏力险些栽倒。

姜冉三步并作两步冲上前,一手托住她的后背,一手将药碗搁在床边矮几上,声音里带着强压的哽咽:“阿娘别动,我来扶您。”

陆氏靠在她臂弯里,枯瘦的手覆上她的手背,轻声问了一句:“你今日……要出门?”

姜冉低头舀起一勺药汤,轻轻吹了吹:“嗯。昨日雅婷帮忙请来孙大夫,我还没好好答谢人家呢。”

她将药匙递到陆氏唇边,却见母亲别过头去,眼底浮起一层灰蒙蒙的雾气:“别去了……阿娘想多看看你。”

“您喝了药,我就陪您说说话。”

姜冉笑着哄她,喉头却哽得发疼。

直到看着陆氏勉强咽下最后一口药汁,姜冉这才起身:“我给阿娘熬了莲子粥,这就去端来。”

待陆氏吃完粥睡下后,姜冉这才动身前往城西。

正午的日头毒辣,姜冉戴着斗笠站在客栈檐下,一袭衣衫被汗水浸透。

隔着竹帘望去,店小二正倚着柜台打盹,青瓷碗里泡着的粗茶早已凉透。

她深吸一口气掀帘而入,绣鞋踏在青石板上发出明晃晃的声响。

“客官打尖还是住店?”

店小二懒洋洋抬眼,却在看清她荆钗布裙的打扮后撇了撇嘴。

“我是来寻人的。”

姜冉摘下斗笠,露出被热气蒸红的脸,“有位西域商人,据说性格古怪,他可是住在此处?”

店小二耷拉的眼皮突然跳了跳,上下打量了姜冉一番:“客官说的可是阿米尔江?咱这客栈就住了他一位胡商。”

姜冉忙点头:“对对,就是他。”

昨日孙大夫同她说过这位西域商人的名字,她觉得拗口,一时没有记住。

听到店小二提到阿米尔江这个名字,她顿时觉得耳熟。

她要找的,应当就是这位了。

店小二目光在姜冉身上来回打量,面露怀疑:“客官看着眼生,不像是常和阿米尔江老爷做生意的,他恐怕不会见你,还是请回吧。”

姜冉早就听闻这个西域商人性情古怪,仗着自己生意越做越大,脾气也越发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