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床上扶下来。
白雪岚被推到隔壁病房里,看见宣怀风躺在病床上,眼睛闭着,呼吸悠长,应该是累极了睡着的模样,心里安定下来。见宣怀风一只手垂在床边,便习惯地想要拿起那只手放回被子里,只是他左肩受着枪伤,右手臂又裹着石膏,勉强一动,那一瞬间疼痛似乎盖过了吗啡的效果,让他眉头一抽。
白太太全副心神都摆在他身上,忙问,「怎么?疼吗?」
白雪岚说,「吗啡大概有些过去了,不碍事。母亲,您帮我个忙,把他手放到被子里去,不然怕要着凉。」
饭厅事情的过程,白太太并未亲见,不过白雪岚送到医院后,她大约也从别人口里问出了七八分。自己亲着疼着养大的儿子,心甘情愿地为了另一个人这样糟蹋身体性命,做母亲的心就像浸在镪水里一样发疼。可纵使一万分想教训这不孝子,他已经伤成这样,难道还能忍心再加打骂?
现在见他对待宣怀风,真是十足的痴意,白太太不由叹气。这一叹,倒把她对这不孝子的恼意,给叹去了九分,剩下的一分,也化作了无奈。
白太太就按白雪岚央求的,拿着宣怀风软软的垂下的手塞回被子里,又细致地掖了掖被子,问白雪岚,「这样可行了?」
白雪岚点了点头。
白太太问,「你说吗啡大概过去了,想必你很有些疼。我就说,你不该硬撑着下床。请医生过来,再给你注射一点吗啡罢。」
白雪岚能守在宣怀风身边,就处于了一种心灵上安定的状态,倒不大在乎自己身上,想了想摇头说,「不用。」
白太太不悦地说,「你又逞什么强?我看你刚才眉头皱着,想必是疼得厉害。」
白雪岚说,「疼一点好。人疼,脑子比较清醒。要是打了吗啡,怕我也要睡过去。」
转头在病房里四处一看,瞅见挂在墙上一个壁钟,说,「快五点了,我只看见窗户外头黑着,只不知道是凌晨还是晚上?现在还是大年初一?」
白太太说,「当然还是大年初一。你以为自己睡了多久?最多也就两个钟头。像你这样受伤的人,是不该这样快醒过来的,所以说你这孩子,从不叫大人省一点心。」
她的埋怨,白雪岚唯全盘接受而已,并不敢反驳,只笑着说,「我脑子里是有根弦的,知道这不是睡觉的时候。五叔的伤先不问,他且需要休养。我想大伯和父亲必是还没睡的,就是不知他们人在哪。我需要和他们聊聊,这是正经待办的大事。」
白太太听他最后一句,想起自己听到的那些风声,知道这不是妇人出主意的时候,便如实对他说,「也不知道你是什么时候晕过去的,晕过去前又大概知道多少,我告诉你,你四叔已经走了,老爷子晕过去,也被送到这家医院来。医生检查了,说老人家是受了刺激,也就一个需要休养的意思。所以如今这医院里,竟是住了白家四个病号。」
她说着,瞥床上的宣怀风一眼,又改了口说,「再算起来,是五个白家人了。你大伯父又说城里局势危险,要提高警戒,将医院都包了下来。你看这里很安静,其实外面已经派了许多兵来把守。至于你大伯父和你父亲,老爷子在医院里躺着,他们这时自然也在医院。」
白雪岚说,「这就方便了,我需要立即和他们聊聊。劳驾母亲把他们请过来,好不好?」
白太太本想问要聊大事,怎么不先回白雪岚自己的病房去?后来一想也就明白了,这是不肯离了宣怀风一刻的意思。不禁感慨,自己辛苦养的儿子,现在连身体到心灵,通通都属于另一个人了,是真真正正的一点不剩。见他这样伤痕累累的痴心,做母亲的只觉可怜,也就不愿为难他,苦笑道,「你要和他们聊聊,自然可以。只不过,我是不会去找你父亲的,他眼睁睁看着你被打成这样,哪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