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翰飞说,「拿不出钞票,也许可以开支票。赌场的信誉总值一大笔钱。只要我们缓过来,多少钱都能赚回来,支票自然也能兑付。」
公冶雄说,「若是从前您开支票,自然他们是相信的。可您开的支票,一定是万金银行的。银行这几天都关门,初八才开,赌客在这时候本来就不愿收支票,怕夜长梦多。现在万金银行的信誉不好,他们只怕更不愿意。若我们做出宣传,要开一个大局,却没人愿意来赌,岂不自取其辱?」
廖翰飞想来想去,也觉得无计可施,跺着文明杖骂,「白雪岚那畜生,算计得是真狠,把我们所有的路都堵绝了。」
这时,几辆汽车叭叭地响着喇叭,在赌场门口停下。赌场的伙计见终于来了客人,忙把手里苍蝇拍子放了,绽出满脸笑容,跑到大门,给汽车开门。岂料车上下来,只有一个穿黑长袍的男人,其余都是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女子。六七辆车,总共有二十来个女子,聚在一起,就有脂粉的浓浓香气四溢开来。她们本是谈笑着的,进了赌场,发觉如此冷清,不由都停下说话,顿时成了一片奇怪的安静。
那黑长袍的男人作为脂粉队伍的领头,是认识廖翰飞他们的,便走过去,麻溜地对廖翰飞请了一个旧式礼,笑道,「廖少爷,人我都给您带过来的。按您的吩咐,都挑的最好的姑娘,包管您的客人满意。」
廖翰飞正没好气,见到这样一个没眼色的,悻悻地反问,「你自己瞧瞧,我这场子里还有几个客人,要这些妓女招待什么?」
黑长袍白挨了一句,心里不是滋味,只是不敢发作,把腰往下再低了低,还是笑着,「现在虽然客人不多,可这不是还没到晚上吗?再说,我们来帮您招揽生意,总也不错。」
廖翰飞说,「帮我招揽生意?你是帮你的妓女招揽生意。你在女人皮肉上,倒很会赚钱,从我这里捞一笔出场费,在我的场子里找到客人,另再赚一笔过夜费。今天本少爷不耐烦,没生意给你做,快带着这些妓女走,别在这里碍眼。我还有正事呢。」
黑长袍当着自己管的妓女们的面,被这样侮辱,相当不痛快。其实做他们这一行,常要看人脸色,不痛快也勉强可以接受。然而廖翰飞的话,明显那笔出场费是不打算给了,这倒不能不问。于是挤着笑容道,「大少爷不耐烦我们,我们当然不敢再打扰。就是今天的条子钱,麻烦大少爷给我们结一结。」
廖翰飞哼道,「我又没睡你的人,结什么条子钱?」
黑长袍的笑容露得颇为勉强了,咧着金牙说,「您也常去我那楼子里玩的,怎么和我开起玩笑来了。是您叫姑娘们到这来,我人都带过来了,至少要拿条子钱,还有,租汽车的钱,您当时打电话说得豪气,也是只管问您要。」
廖翰飞骂道,「别和老子说钱。老子还缺钱呢,谁又白送我个几十万?」
黑长袍终于是挤不出笑来了,板着脸说,「廖少爷,快过年的日子,楼子里生意很好,我看您的面子,连自己楼子里客人的生意都不做了,带着姑娘们来给您捧场。谁不知道叫姑娘条子,就要给条子钱,人来了,买卖成交,就要给钱。不是我敢对您不敬,只是我黑老三在这一行做了二十多年,要是连这点规矩都不懂,以后不能在同行们面前抬头,也不能对跟我吃饭的这些姑娘交代。」
廖翰飞不屑道,「你一个吃女人皮肉饭的活王八,敢说我不懂规矩?好,今天看看是你规矩大,还是我廖家规矩大。」
说着一挥手。他带的一个护兵走上来,反拿着长枪,把枪柄往黑老三肚子上重重一擂,黑老三便如虾米一样蜷着倒在地上。那护兵又用穿着军用皮鞋的脚狠狠地踹。一众妓女吓得花容失色。
黑老三被踹得在地上打滚,连连央求,「我不敢了!廖大爷,饶了我!哎呀,打死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