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怔了一下,都欢欣喜悦起来,只是畏惧白雪岚的威严,不敢高声叫好,只拿又惊又喜又敬又畏的眼神望着白雪岚。
孙副官在这时候又拿出一张纸,上面是早就和白雪岚商量了拟好的几条规矩,例如严禁私通消息云云。
孙副官把几条规矩朗朗地念完了,请总长示下。
白雪岚对众人淡淡道,「从前的事,我给你们抹平了。从今天开始,再犯我的规矩,那就不是钱的事了。惹了我的人,我会要他的命。听清楚了吗?」
底下一片极恭敬小心的回答,「是。」
白雪岚想了想,又加一句,「宣副官是我干哥哥,我对他是最敬重的。本来,你们也该叫他做少爷。可他说了,称呼上头还是随意些好。以后还是叫宣副官罢。他在这家里是什么分量,你们自己想明白,不必我多说了。」
下面又是整齐一致的「是」。
至此,白雪岚也没别的话要说了,便让众人都散去。野儿捧着茶碗,孙副官捧着一叠厚厚的「自首供词」,跟白雪岚回小院。
孙副官边走边笑,「我说怪不得,就这么一点时间,只查到老路和陈宏的东西,怎么总长问我要一大叠白纸来记录。这招敲山震虎,连老鼠蟑螂都镇住了。今天自首这出戏唱得极妙,要是他们知道我们其实并不晓得什么,那可要悔断了肠子。」
第六章
野儿对白雪岚不解地问,「那些家伙个个不老实,不是偷小钱,就是递暗号,少爷怎么不全打发走,再找清白人伺候?留着他们多讨厌。」
白雪岚反问,「这些人在宅里都是办事老道的,让他们敬服了,他们自然听我的话,不敢再胡作非为。如果还有一、两个阳奉阴违的,我再杀鸡儆猴,也就差不多了。把他们全打发走,新找的人就一定清白了?我反而还要再花心思调教。水至清无鱼,你一个聪明胚子,可惜不读书。」
野儿奇道,「为什么水至清无鱼?难道鱼就喜欢脏水?」
白雪岚笑着把她的辫子轻轻一拽,「我现在没有工夫教你。你快去大门那问问,宣副官回来没有。」
野儿抿嘴一笑,「拿枪把人吓唬跑了,就别总是念着呀?」
不等白雪岚骂她,转身就跑了。
这边孙副官陪着白雪岚回到小院,把事情交代了,也自向白雪岚告辞,忙别的事去了。
不一会,野儿回来说,「门房说,宣副官回来了,进门大概有一刻钟。」
白雪岚问,「他人在哪里?」
野儿说,「回太太的院子了。」
白雪岚说,「这就奇怪了。他从大门到母亲那里,总要经过大天井,那会儿我正料理那些混帐东西,我还坐得那么高,他不能看不见。怎么连个面也不露?」
野儿说,「可能他是故意避着你吧。」
白雪岚想起午饭时那两句法语,觉得大有可能。心里忐忑起来,当下就坐不住了。到了白太太院子这边,也不先去见白太太,径直往宣怀风暂住的厢房去。
到了厢房外,他又把脚步停下,往门缝里小心地瞅看。
只见宣怀风背对着门,坐在书桌前,拿着笔不知在写什么。写了两笔,似是不满意,把写了字的那张纸拿起来,两手揉成一团,丢在纸屑蒌里。不一会,又拿起笔,仍是写了两行就搁笔了,一样将纸揉成一团,丢进纸屑篓。
白雪岚心想,他一向是个心安气静的人,现在这样烦躁,真不是寻常情景,可见他生我的气,真是生得很厉害了。
他把宣怀风看得比天还大,知道宣怀风在生自己的气,那颗铁石之心也怦怦地怯了两分。刚才对着下人们的杀伐决断,挥洒自如,都似不见了。
站在门外,待要进去,忽然又想,他既然在怒中,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