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车开动起来,最后在济南极有名的一个胡同口停了。甄修言虽不曾来过,也是久闻其名,脸色便有些不自在,拉着要下车的白雪岚,责怪道,「你摆的好龙门阵,明知道这种地方我是绝不沾的,怎么把我诓骗过来?」
白雪岚好笑道,「我先帮你拒绝了,你嫌我自作主张。今晚我是真不想让你来,你又非要来。到了门口,怪我摆龙门阵。」
甄修言沉着脸,不作声。
白雪岚不在意地说,「你不愿来,坐我的汽车回去就是了,免得我还要担罪名,说我坏了你们夫妻的感情。」
甄修言这段婚姻,何来感情,不过无奈二字而已。看看那胡同里灯火通明,墙上挂着红绫绣字的小玻璃匾,心忖,这时候一定要走,那就等于向白碧曼臣服了。
自己已向一段不幸的婚姻臣服,凭什么还要向带给他不幸的悍妇臣服?
甄修言见白雪岚下了车,回头望着自己,一跺脚,也就下车跟了过去。
两人在胡同里缓缓而行,到了一个亮着红灯的门首,墙上也挂着几个小玻璃匾,写着小杨妃、金凤、爱喜几个名字,一见就觉俗不可耐。
白雪岚领头进了门,甄修言已生厌恶之心,只不好扭头就走,也走了进去。
一个龟奴满面春风地迎上来,问,「两位大爷,有熟人没有?」
白雪岚说,「我们来找梦云。」
龟奴说,「这里没有叫梦云的。」
白雪岚想了想,说,「是了。梦云是她的原名,到了这里,她要有一个艺名了。你们是不是有一个新来的叫莺莺?」
龟奴说,「是有一个莺莺。不过爷知道规矩,雏儿还没教导好,是不能见客人的。」
白雪岚掏出皮夹子,抽了两张钞票往他手里一塞,笑道,「我们不做什么,只和她说两句话。你去办罢。」
他的皮夹子里就没有小钞,这样出手,龟奴哪里还有多余的话,忙把他们安排到一个屋子里,笑道,「两位大爷先在这坐一坐,我这就叫莺莺过来。」
说完便走了。
不一会,就听到外面有女子的声音。甄修言以为是那莺莺来了,不由看着门口。只见帘子掀开,走进来四、五个穿红着绿的妓女,脸上擦着厚厚的脂粉,说笑着走进屋,一见有两个男人,都有些惊讶,打量两人两眼,见他们举止不凡,荷包估计也丰厚,便露出笑容上来请安。
年纪大点的还讲些矜持,有两个年轻的很不知轻重,仗着有些姿色,白雪岚瞧着又有些风流公子的模样,径直就在白雪岚身边坐了。其中一个梳着如意头的,把手帕在白雪岚脸上一扬,很自来熟地娇声问,「这位好朋友,咱们在哪见过?」
白雪岚虽有些风流习性,但从来只有他调戏别人的,何况这些带腥臊气的庸脂俗粉,哪有靠近他的资格。闻着一股廉价的脂粉味冲到鼻腔里,当即俊脸往下一沉,低喝道,「滚!」
妓女们不料这英俊公子脾气这样大,吓了一跳,忙或退或站,另一个坐在白雪岚身边的年轻妓女竟是吓得膝盖发软,站起来时身子一歪,白雪岚猝不及防,让她跌了一个满怀,忙嫌恶地推开,冷冷道,「都出去。」
众妓见他很不好惹的样子,赶紧躲了出去。
甄修言在四大家的子弟里,以严于律己着称,他嘴上说自己是个古板,其实很有些以此为荣。此时嗅着满屋脂粉香气,懊悔不该坏了自己的原则,向白雪岚抱怨说,「原来你也不喜此调,何苦带我过来?再说,你带就带罢,不该用剧评骗我。」
白雪岚正容道,「大姐夫,我本不要你来,犯不着为这撒谎。你不想见,现在还可以回去。」
甄修言已生了去意,拿住机会,站起来要走。门帘忽然又一掀,原来是那龟奴回来了,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