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觉怔忪起来。可身边那只醉猫,是不肯让他消停的,热热地又拱到他身上,喃喃地缠着,「酒,要酒。」
宣怀风说,「你今天可真任性得厉害了。」
白雪岚张着眼睛瞅他。这双眼睛仍是黑而深邃的,只是蒙着一层熏熏醉意,宛如漆黑不见底的深潭上起了淡淡薄雾,竟叫人忍不住想探索抚玩一番。
宣怀风和他在燃烧的红烛照耀下对视着,不禁有些入迷,伸了一个指头,软软摩挲白雪岚的眼角。
白雪岚打了一个嗝,还是问,「酒呢?」
宣怀风一笑,把桌上装果子汁的壶取来,倒满一杯,正想喂给白雪岚,白雪岚却不愿意,自己把杯子抢过来,递到宣怀风嘴边。
宣怀风心忖,这应该是要自己喝的意思,左右无人,也不必拘束,顺着他的心意也好。
便低头,把唇贴在杯缘,吸吮甜甜的果子汁。
不料白雪岚三分醉意之外,还有三分心急,唯恐宣怀风不肯喝尽似的,见他一低头,手腕就顺着一翻,那意思,是要把杯里的「酒」一气倒进宣怀风嘴里。宣怀风哪猜到他这样莽撞,下意识一退,果子汁没灌到嘴里,都洒在外头,顺着下巴滴滴答答,又沿着项颈流进了衣领里。
宣怀风低叫一声,「哎呀!」
忙站起来,先把外头厚大衣脱了。里面的衬衣,领口和胸前一大片,甜腻的湿漉着,黏糊在皮肤上,对他这种爱洁净清爽的人来说,真是难受极了,便把衣裳钮扣解开。
这解钮扣的动作,在他看来,是理所当然。在白雪岚看来,更是另一种理所当然。
宣怀风才解了一颗钮扣,露出雪白的一截脖子,白雪岚眼睛陡然亮起了两盏探照灯,光芒将漆黑深潭上那层微醉的薄雾都冲散了,身子往前一扑,搂住宣怀风。
宣怀风用手抵着他,叫道,「不要!」
这满身又黏又甜的果子汁,已经毁了自己一套衣服,白雪岚再扑上来,身上的睡衣也势必遭殃。
只是白雪岚又怎么会在乎衣服脏不脏这种事?再说,宣怀风刚才一声「不要」,简直是挠在男人最要命之处,白雪岚原本十分兴奋,更被撩拨到十二分去了,把宣怀风抵着自己的手一抓,听着宣怀风又叫了一声「不要!」,扳着宣怀风的腰往后一倒。
宣怀风哪拗得过他的力气,两人顿时都滚到床上。
宣怀风口里还叫着,「别弄脏了床……」
话音未落,忽然觉得身下涌来一阵湿意。原来那装果子汁的壶取来后,被宣怀风随手放在了床沿,刚才两人一滚倒,把壶也打翻了。偏偏翻倒的方向是向着里头的,剩下大半壶果子汁,都浇到了床上,一股甜香的味道,浓郁地散逸在床帐之内。
宣怀风挣脱白雪岚的手,在床上勉强坐起来,低头一看,这下可好,床褥被铺也遭了果子汁荼毒了。
大家也许都听过一句大俗话,叫「虱多不痒,债多不愁」。但凡什么东西,如果只有一点不如意,人们是会很急切弥补的,可一旦处处不如意,处处不可弥补,也许反而不管不顾了。
不但虱子和债务如此,脏这件事亦为相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