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差和丫环们引路的引路,跟随的跟随,也是一大团的围着白雪岚移动,这般前呼后拥的景象,俨然是一出贾宝玉归府的热闹戏了。
白雪岚进了两进门,见还是许多人簇拥,笑道,「都散了。这是我自己家,还怕我迷路不成?」
众人都知道他性情的,所以他虽然是露着笑容,也不敢??嗦,赶紧地都散去了。
白雪岚这才再往里走,沿着一道回廊,进了一道月亮门,便是一个精致的小花园。花园尽头,一位服饰华美的中年妇人,站在门外阶上。
白雪岚往前快走两步,在阶下笑着叫了一声,「母亲。」
走到阶上,两手把妇人搀着。
宣怀风心忖,这一位,自然就是白雪岚的母亲白太太了,在她面前,可一点差错也不能犯,免得给她留下不好的印象。
孙副官并不上台阶,只是往前一步,恭敬地叫了一声,「太太。」
白太太是认得孙副官的,对他微微地点了一下头。
宣怀风不敢怠慢,学着孙副官,也往前一步,叫了一声,「太太。」
白太太也朝他点了点头,顿一下,问道,「这一位,是姓宣吗?」
宣怀风忽然听她向自己问话,而且听这语气,似乎早就知道自己这个人了,心脏狂跳了几下,努力镇定着,作出一个最冷静恭顺的态度,正经答道,「是的,太太。我姓宣。」
白太太便嗯了一声。
宣怀风从这个单音里,听不出究竟是个什么意味,不免更添了紧张,抬头想瞅瞅爱人的母亲脸上,是一种怎样的神态,不料一抬头,却撞上了白太太打量的目光。
妇人站在台阶上,看着宣怀风的视线,自然是居高临下的。
宣怀风和她的视线乍一对上,心扑腾一下,赶紧垂下了眼睛。
白雪岚搀着他母亲,笑着问,「母亲,你盯着我的副官,瞧得眼睛都不眨,是觉得他长得实在英俊吗?」
白太太说,「副官是辅佐长官做正事的,长得英俊不英俊,有什么关系?听你这话,就知道你出去这几年,并没有多大长进,做事还是一味的糊里糊涂。」
宣怀风听了,觉得她这是责怪的意思。
再往深一点想,恐怕还有别的含义。
脸便微微一白。
白雪岚却还是笑嘻嘻的,「好罢,我糊涂。母亲,不要站在风里了,我扶你到屋里去。」
白太太见儿子棱角分明的英气脸颊上,满布着笑容,很难再说责怪的话,何况游子远归,做亲娘的总是会打心底生出欢喜,于是不觉也微笑了,说,「是该到屋里去。屋子里,我给你藏了一份大礼。」
白雪岚正要问是什么大礼。
白太太对着身后的房门说,「韩小姐,你请出来罢。」
话音一落,韩未央从里面走出来,向白雪岚打了一个招呼道,「白总长,我今天又做了一次不速之客了。你恐怕要对我下逐客令?」
她在首都,常常爱穿洋装,显是一位摩登开放的现代女子。
今天却穿一套旗装,布料和手工自然还是上等的,但面料花色却朝素净的路子上走,特别显出东方女子的优雅含蓄来。
白雪岚骤然见了她,也有些愕然,片刻就恢复过来,笑着和她说,「为什么要下逐客令?韩小姐是我们白家的好朋友,你愿意来走一走,我是欢迎的。只是奇怪,韩小姐在首都忽然失踪,怎么在这里现了芳踪?」
白太太说,「人家到济南好几天了,每天都过来陪我说话。刚才听差来报告,说你到城门了,她马上就要告辞。我说,为什么告辞,现在的年轻男女,不都是光明正大的说话见面吗?何况我们白家和韩家……」
她这话里的意思,已经十分